曼曼睜開眼,天已經蒙蒙黑了。
她感覺得出來自己已經換過了衣服,身下也是柔軟的床鋪,並且頭發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兩腿間也沒有那種滑膩潮濕的感覺,大抵是清洗過了。
她撫了撫小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這裡絕對不是張家,陳雲正說得出來做得到,就算是用最下三濫的手段,就算他隻想要她的身子,他不放棄,就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真是……諷刺。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並不覺得榮幸,隻覺得悲哀。她深知自己不是個適合談情說愛的女人,骨子裡流著消極悲觀的血液,對男人,對感情,對未來,她沒有那麼大的信心。
那麼,她和陳雲正,就將以種種不靠譜、不合理,卻又不得不存在的這種不和諧的方式繼續著糾纏不歇、不死不休的孽緣。
她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渾身緊繃,她僵直了身子。感覺到床側一軟,有人坐了下來。
曼曼重新閉上眼睛,努力的翻了個身,將整個背部丟給了來人。
陳雲正沉默的伸出手,將曼曼強迫著扳過來,沒什麼好聲氣兒的道:“睡了大半天,起來吃飯。”
曼曼疲憊的反抗道:“不想吃。”已經夠委婉了,不是“不吃”,而是不想吃,她怎麼吃得下?
陳雲正的視線尖銳的落到她突起的腹部,不無冷咧的道:“你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喜歡孩子麼?那又何必以此為借口?愛吃不吃,不吃餓死的又不是我。或者,我也就不必再有心理負擔,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曼曼反手就打到他不安分的手背上,清脆的一響倒是嚇了她自己一跳。居然打中了,他怎麼沒躲?他會不會惱羞成怒,借機發作她?
他根本沒有同情心,更沒有因為她是孕婦就照顧的自覺,如果他真的動手再次施暴,她也隻能忍受。
就算是為了孩子,就算是為了不再受他的折磨,她也不願意在吃飯的事上和他對抗。
曼曼怯怯的垂下眼睛,小心的等著他的爆發。
等了一會兒,不見他有動靜,曼曼才道:“我現在沒胃口,想喝水,也許一會兒就想吃了也說不定。”
陳雲正鬆開曼曼,站起身,倒了杯熱茶遞過來。曼曼看了眼嫋嫋上升的水蒸汽,不無壓抑的道:“我想喝溫水。”
陳雲正挑了挑眉,似乎嫌煩。
曼曼卻固執的沒有改口。沒人要他服侍,他不願意就主動出去。他不願意,她還懶的看他的臉色呢。
陳雲正並沒將不耐宣之於口,反倒是從善如流的將茶壺拎了出去。曼曼一個人靠在床上發呆,她不知道陳雲正會如何對她。
明明那麼恨,儘管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恨什麼。她不認為自己對他有多重要有多唯一,因為她不告而嫁人,他便恨不能生食其肉。按說他都得到過了,還死巴著她做什麼?
既然恨,就攆她走不行嗎?眼不見心不煩,何必拘著她不放,既折磨她又折磨他自己?
房門輕響,陳雲正很快回來,重新倒了杯熱水,遞到曼曼跟前,無聲的威脅著她。
曼曼接過來,他卻把手拿開了。曼曼接了個空,有些鬱悶的抬眼看他。陳雲正的嘴角譏誚的翹著,說出來的話跟以前一樣的刻薄:“不會服侍人倒罷了,連自己都不會照顧,你還真是一無是處。”
曼曼覺得陳雲正簡直不可理喻。她什麼都沒做,怎麼就成了一無是處了?不就是讓他給倒杯水嗎?
跟他在一起起不過一刻鐘就得被他氣死。曼曼賭氣的道:“不敢勞陳六爺大駕,我雖然不慣服侍人,也不會照顧自己,但總算有手有腳,雖然笨,卻也不會死人的。”
求人不如求己,她自己去倒。
才挪動了一下雙腿,就被陳雲正單手按了回去,十分可惡的挑眉嘲諷道:“嘖嘖,脾氣還是那麼大,真不知道偽裝了這小半年,你是怎麼過來的。燙。”
曼曼倒是又小小的失神了一把。
是啊,這半年她一直都很淡然,對誰都不過分熱情,但對誰也沒有這麼斤斤計較過,更彆說逞口舌之利了。
她一直以為是環境安平,自己心境平和的緣故。
難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