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他滿臉緋紅,說話都結巴了。
“沒有麼?”長情扯開領口向內看了眼,確實什麼都沒有,愈發感到古怪了。
好在他自控力極強,經過了最初的慌亂,很快鎮定下來,“你先前做惡夢了,閉著眼睛大喊大叫。我本想叫醒你,沒想到你自己先醒了。”
長情聽了恍然大悟,坐起來敲了敲腦袋,“我睡了很久吧,腦子暈乎乎的……”
雲月道是,“確實睡得略久,想必是這兩天太辛勞了吧。不過起得急了也會頭暈,或者再躺會兒,我在這裡陪著你。”
長情呆坐著,擰眉想了半晌,“好像有哪裡不對。”
他自然不能讓她想起不對之處來,笑道:“你說要另找個屋子住,我替你安排了這裡。可是換了環境,又覺得不適了?若是不喜歡,仍舊住我的大殿吧……”又怕她誤會,忙補充了一句,“你睡床,我睡席墊。”
長情彷徨,摸著後腦勺嘀咕:“我……好像把什麼要緊的事給忘了。”
究竟是什麼,想不起來,試圖從雲月那裡受點啟發,便轉過頭盯著他看。他掖袖而立,溫潤清瘦,人如天上月。即便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站著,也像最負盛名的匠人在敦煌畫壁上描繪的驚世之作。
人是真的好看,這間屋子的陳設也清貴華麗,可說不清為什麼,總有虛浮之感。說不上來哪裡出了問題,仿佛記憶被裁掉了一部分,前後拚接不上了。
雲月見她苦惱,提著袍裾上前來安慰她,“你忘了自己的老毛病麼,你我的相識都忘得一乾二淨了,久睡便會產生錯亂,不必著急,過一會兒應當會好的。”
想想也是,她哦了聲,“沒被雷劈著就好,我還擔心是不是被劈暈了,才覺得處處都不對勁。”
他依舊溫和地微笑,“我說過,隻要不出淵海,你就是安全的。”
可是外麵的天翻地覆還是嚇不退她蠢蠢欲動的腿,她偏過身子,越過他肩頭看窗外,“已經不打雷了吧?我悄悄上去看一眼吧!”
雲月搖頭,“我得引商奏報,說無支祁的舊部闖入生州了,外麵已經亂作了一團。你現在出去,無異於送死,天界諸神都在等著緝拿你,要把你綁到天帝麵前問罪。屆時送上斬仙台,雷劈三千,火燒一萬,以你的修為,能受得了幾下?”
長情覺得舌頭都麻了,“雷劈三千,火燒一萬?這也太殘忍了吧!反正我的禍闖得越來越大,已經沒有辦法補救了吧?”
他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如今恐怕隻有天帝能救你。”
“可那個老頭子不是正想拉我出來祭天嗎!”
雲月目瞪口呆,“老頭子?”
長情鼓起腮幫子,怨懟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很崇拜天帝,但我就是要這麼說。天帝打算殺雞儆猴,我就是那隻雞。既然早晚都得死,在我臨死前罵他兩句,讓我死得其所一點,不可以嗎?”
雲月的眉毛都耷拉下來了,苦笑道:“好,那你罵吧,可要我幫你一起?天帝這個糟老頭、老糊塗……”
他大概不會罵人,這樣純良精致的少年,惡言惡語從他口中說出來,反倒成了對他的侮辱。
長情不由泄氣,“其實天帝也很無辜,人家是首神,維持天道平衡是他的責任。”
他暗暗鬆了口氣,複低頭看她,“今晚拈花灣中有海市,我領你過去逛逛如何?”
長情興致低迷,連連搖頭,“不去、不去。一個通緝犯到處跑,太不給雷神麵子了。”
雲月作勢想了想,“當真不去麼?那這樣吧,以後你就要常住淵海了,為免彆人說閒話,咱們對外辦個婚禮吧,即日起就籌備,可好?”
這淫魚,想方設法騙她成親!長情跳下床,到妝台前找根發簪把頭發綰了起來,回身笑問:“海市在哪裡舉辦啊?還等什麼?這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