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愣,看向旁邊的桌子卻發現上頭還真是準備的齊全得不行。高煬雖久久拜師不得，但是其實還是很有自信的,先生不收他，隻是沒有看見他筆下的精妙之處。
攤開紙，高煬隻感覺聖上的視線凝聚在他的身上，又是激動又是欣喜，提起筆隻感覺腦子裡思緒亂飛，不過片刻便已寫下一段。柏雪心裡說不激動那是假的，隻是她卻是在高煬一段寫完才提起筆，機會難得，才更要好好構思,做一篇精妙絕倫的文章。
武則天坐在上首，靜靜地看著,期間未曾說過一句話,高煬和柏雪卻是感覺壓力越來越大。
“皇上，草民已寫完。”說著便畢恭畢敬地遞給了一邊的何柱兒。
武則天點了點頭，卻是在觀察柏雪的反應，發現她沒有一絲慌亂便點了點頭。
將兩人文章看後，武則天將柏雪的遞給了高煬,將高煬的遞給了柏雪，讓他們夫妻二人□□。
“臣女以為高煬此文開題新穎,從……”
“草民以為柏雪之作，設計巧妙…隻是視野不夠開闊，格局過小，乃是女子文章的通病。”
武則天臉色沉了下來，“高煬，柏雪對你文章的評價都是讚揚,甚至還拐彎抹角地誇了誇你。”
柏雪一愣，有些慌張。
“不用怕，朕也沒怪你的意思，這是正常的反應，但是高煬，你覺得柏雪格局小？你看看你自己的大作，你格局大？在這種情況一味地貶低自己的妻子是君子所為？”
高煬咽了咽口水，臉色瞬間白了，“皇上，草民絕不是為了貶低她而這樣說的。”
“你們二人的文章朕會糊名貼在知州府門口，讓其他文人來選擇。高煬，你先回去吧。”
柏雪被留下後抿了抿唇，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若是朝廷鼓勵女子科舉你會去嗎？”
柏雪愣住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皇上，您的意思是……”
“你會去嗎？”
柏雪沉默了，好一會才道，“臣女可能會觀望一陣子，臣女膽怯，自古以來女子入朝為官都是鳳毛麟角，即使參加科舉也會盯著全國的壓力，臣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彆人的指責。”
武則天點了點頭，“朕明白了。”
歎了一口氣，武則天又道，“不要與人透露，你的文章很有新意，你替高煬寫給他先生的那篇更是很有想法。女子終有一天也能灑脫地坐在考場，不用擔心其他人的目光，也終有一天能站在朝堂。”
柏雪笑了，“如果有這一天，那該有多好……”
“會有的。”
武則天猛地站了起來，擲地有聲地道，“大清女兒千千萬，終有不輸男兒能。”
柏雪一怔，原來這時間真的有男子能設身處地為女子鳴不平嗎？！她抬起頭，笑容前所未有的明媚，輕鬆道，“王夫之先生說唐朝的武後是‘鬼神之所不容，臣民之所共怨’，但臣女並不認同，武後可能有不對的地方，但是她的功績不能抹平，臣女覺得不該稱之為‘武後’，而該稱之為‘武帝’，她是真真正正臨朝稱帝，不輸男兒的帝皇！”
鬼神不容？！臣民共怨？！
眼見麵前人臉色不對，柏雪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臣女失言！”同為帝皇，她這麼誇武後，是不是惹惱了皇上？
武則天深吸了一口氣，“這個王夫之現居何處？”
柏雪想起王夫之的反清之舉，以為自己是犯了忌諱，“皇上，此人幾年前便去世了。”
武則天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些不悅，這一千年，出現了多少帝皇，有不少人越過了她，她承認，可又有多少人配不上這帝皇二字？偏偏這些人抓著她不放，不就是因為她是女子嗎？！
“武帝登基離現在恰好一千年，一千年前就有女子登基，那一千年後為何不能有女子入朝為官！柏雪，朕願意讓女子走出後院這一畝三分地，朕看的出來，你的心中藏有抱負，你是否願意助朕一臂之力！”
柏雪看著對方眼睛裡的光芒，隻感覺自己心中早已被掩藏的奢望又重新露了出來，“臣女，願意！”
高煬柏雪的文章當天就被人謄抄糊名貼了出去，不少人好奇看了過去，在聽說是皇上讓眾人選一篇自己認可的作品是更是很有勁頭。
高煬看著自己文章底下唯一的那條紅線，再看看柏雪文章底下密密麻麻的紅線，瞬間感覺崩潰了，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比不過一介婦人？！
武則天可沒有考慮他的情緒，第三天直接就公布了這兩篇文章的作者。這幾天，高煬夫妻因為帝皇召見，在杭州很受關注，文章一經公開，大家都炸鍋了。
“這高夫人文章寫的這麼好嗎？”
“可不是，要不是這是皇上說的，我還不信呢。”
“這柏雪我認識，她當初還未嫁人時就才名遠揚了，能寫出這樣的文章，我並不意外，隻是讓我意外的是這高煬才這樣的水平。”
……
一時間議論紛紛，一些其他才女的作品也開始流傳，不少人都驚歎，女子竟然也有這麼多人善於詩作文章。有些人甚至蹦出了這樣的念頭，若是這些女子參加科舉，是不是也會有人能中……
和往常不同，這次胤礽意識蘇醒時，武則天還在，他瞧見一個年老卻身姿挺拔的女子整個人都嚇了一跳，這一次的新人……竟然是女子！這何其離譜！
胤礽瞧見了武則天，武則天自然也瞧見了他，發現他一直不吭聲，便主動道，-貿然前來，還請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