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好好照顧她,我人現在呆外地一時半會回不來,馬上會給我朋友打個電話,如果他有空的話會幫忙,過來帶曼曼看醫生,如果他不能過來,我會再聯係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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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臨江沒想到,自己依然會接到愛德華的電話。
如果想要事過境遷,放任來電不管,冷處理彼此之間的關係,時間久了自然淡漠如路人,其實是最好的。
一聲聲鈴響,有如藕斷絲連中最後猶在掙紮的牽扯,傅臨江皺了皺眉,終歸還是抬腕,按下心底裡的彆扭,在掛斷前觸碰到接聽鍵。
聲音冷淡公式化,沒有絲毫熱情,“愛德華。”
“文森特,你現在是不是在江城一宅,有件事需要你幫忙。”愛德華的語氣頗為急切。
“你說。”
“剛才曼曼的保姆給我打電話,說她生病了,你能不能替我上去看看她的情況,必要的話帶她去醫院。我現在人在外地趕不回來,非常擔心她的情況。”
本來想隨便找托詞掛斷電話的傅臨江,冷不丁聽到曼曼兩個字,眸色加深,沉聲應道,“好,我這就去十樓。”
………
沒有敲門,傅臨江直接輸入了密碼,進入房間。
因為愛德華提前說過會有人來,劉阿姨見到他的出現倒不是很驚訝,隻當是愛德華告訴的他怎麼開門。
坐在地毯上的西米聽見動靜,下意識抬頭望,看清楚模樣後,驚喜地喊了聲,“特工叔叔!”
已經第二次聽她喊“特工叔叔”,傅臨江心裡生出些異樣,但眼下不是哄孩子的時候,他麵無表情的看了眼西米,微微點頭,向著保姆指引的臥室闊步走去。
房間裡窗簾半拉上,光線明暗交錯。
在黯淡的光影中,許曼言蜷縮著身體,頭發鬆鬆散散披散開,隻露出側臉和頸線,秀氣的眉微微蹙著,像是正在默默忍受什麼痛苦。
傅臨江站在床前,將她的模樣仔仔細細看清楚。
五年未見,每一次重逢,她每次的模樣都不一樣,明媚張揚的,慵懶恣意的,還有憤怒冷漠的……睡著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傅臨江手顫了顫,抬起手,輕輕貼在許曼言的額頭上。
燙得厲害!
他想了想,先給傅家名下的一家私人醫院打了個電話,要醫院儘快派個能出診的醫生過來。
再看許曼言,睡得更沉了,眉心淺紋消失,若不是臉上不正常的紅暈,與記憶中許多個日日夜夜重疊。
結婚前兩年,無論多晚,她都還會等著他回家,兩人閒扯幾句話再睡覺。
後來,兩人大吵一架,冷戰了段時間,她就再也沒等過了,十點一到就上床睡美容覺,雷打不動,後來更是嫌他回來晚了太吵,直接要求分房。
這讓原本習慣於聽到許曼言用嬌軟的聲音說著“等你回來”之後,叮囑一句“不用等我,你早點睡覺”的他,開始產生了微妙的失衡。
心裡有什麼被強行挖走了一塊,所以空落落的。
傅臨江手指動了動,終於沒忍住,指腹貼上許曼言的臉,打算將許曼言一縷遮在臉頰邊的亂發,輕輕挽至腦後。
他不知道,許曼言剛剛之所以皺眉,是因為正在夢裡水深火熱。
水深是早上才經曆過的那場大暴雨,她在雨裡走著,被淋得幾乎要窒息,又冷又慌,甚至辨認不清楚方向,不知道該往哪裡去躲避。
火熱是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家還有空房間的溫泉酒店,選了個自己滿意的池子換好泳衣泡在溫泉水裡,剛才淋雨的刺骨寒冷慢慢從身體裡驅逐,她滿足的發出了聲喟歎。
豈料好景不長。
來時沒注意到池子的另一側還站著個人,因為邊上有假山遮擋視線,又加上水氣繚繞沒有發現。水聲嘩啦,高大的身影傾身而來,極有壓迫感,她下意識抬頭望去。
居然傅臨江也在!
怎麼哪哪都有他!!
許曼言半睜開眼,迷茫的視線和給她挽頭發的傅臨江對個正著,她燒得腦子都快糊塗了,隻當還在夢裡,一隻手軟弱無力地去推傅臨江的手。
“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心,驟然間錯跳了節拍,發悶發緊,還……發疼。
“你就,這麼恨我嗎?”
收回手,傅臨江眸深似海,雖然麵上依然平靜,可口吻,分明是痛的。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知道他有做得不儘如人意甚至是錯的地方,但兩個人在一起,尤其都是初戀,難免有處理得情緒化的時候。
無數次捫心自問,將過去的記憶掰開,揉碎了,再粘合在一起,傅臨江真的不覺得,他有錯到要到老死不相往來,相見就壁壘分明的地步。
許曼言恍恍惚惚閉上眼,沒有給他回答。
一室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