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臨江抬眸,漆黑的眼宛若寒潭,深深壓著冷意。
那句“有曼曼在我身邊”夾刀帶棒,戳在他心窩上。
他心情很糟糕。
畫原本被江安珍隨手扔進雜物間,差點被家裡打掃衛生的阿姨扔掉,他撿回來後重新裝裱,一直掛在玫瑰園裡,誰知今天卻意外的被送上了拍賣台。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乾的。
他不知道時至如今,母親為什麼還是要執拗的要和許曼言過不去。
但代價,許曼言因此產生的惡感,通通得他這個做兒子的來承受,過去,現在,未來,都是如此,他什麼都沒有做,已是罪孽深重。
站在這裡,無非是想徒勞的向她解釋幾句。
但等真正看見她身姿綽約的,挽著另一個男人言笑晏晏地走近,深紅色卡羅拉玫瑰花叢光作背景看著,都覺得那鮮花之下的刺,已經在心口上紮出洞眼。
努力在過去與現在的藤蔓糾結中掙脫出來,傅臨江抿緊唇,迎上前去。
“不知道文森特特地等在這裡,是為了什麼,就為了向我們炫耀這幅畫嗎?”愛德華故意笑著,夾槍帶棒地問。
傅臨江目光微沉,將手中的畫向許曼言遞了過去,“我不知道畫是不是你想要的,但如果你想拿回去,就收下吧。”
他不想這幅畫,再通過彆人的手,回到許曼言手上。
冷漠的瞥了眼,許曼言隻覺得此種舉動幼稚得可笑,不像是傅臨江乾出來的。
這算什麼,自己的畫,用得著他送嗎?
她聲音繃緊,裡麵明顯含著不耐煩,“我不想要,你既然選擇拍下來,那就繼續收著吧!”
愛德華卻手腕一番翻,不客氣的順手接過,“曼曼不喜歡,我卻喜歡,謝謝文森特的好意。”
傅臨江眼裡浮出怒意。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愛德華會有此舉動。
再連接上剛剛的“曼曼在我身邊,想要多少幅都有”,更覺得愛德華是看出了什麼,故意作對。
兩人都在心頭壓著火。
愛德華衝他皮笑肉不笑的彎了彎唇,不緊不慢地問出了心頭的懷疑,“感謝幾年前傅先生對曼曼的照顧,她和我可是經常提起,那幾年她在c城的男朋友,不過沒想到那人居然是你!”
許曼言睜大眼,她何曾承認過。
“愛德華你……”
想打馬虎眼也來不及!
愛德華的話,落在傅臨江耳朵裡,隻有諷刺。
男朋友嗎?
何止,他和她,明明是夫妻。
心裡泛起澀意,強行從低氣壓中將泥濘情緒拔起,傅臨江用腦子裡僅剩下的清明去理解,為什麼許曼言不如實相告。
難言之隱?
於是他張了張唇,沒否認沒承認。
愛德華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已不言自明。
猜對了,就是這個人!
就是這個負心漢,害了妹妹!!
他麵上的笑容如潮水退去,變得狠戾果決,藍眸裡燃著怒意,掄起拳頭,不留餘力的向傅臨江臉上揮去。
傅臨江本來就窩著火,挨了一記悶拳,怎麼可能不反擊,他一隻手去抓愛德華還想繼續揮拳的手腕,一隻手同樣握成拳向對麵打去。
“總算找到你了,你TM個混賬東西……”
中文罵人詞彙量不夠用,愛德華英語法語西班牙語一起上,語速又急又快,傅臨江雖然聽不清,也知道肯定口吐芬芳不是什麼好話,他臉色鐵青,手上反擊的力道沒有消減,更狠了。
兩個平日裡看著文質彬彬,翩采有禮的男人,此刻像野獸一樣,用最原始的方式在決一勝負,拳拳打在肉上,伴隨著彼此的悶哼。
誰都不肯收斂,誰都不肯服輸。
許曼言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弄懵,傻在原地,直到聽到後來的圍觀者一聲驚呼“打架了”後,總算反應過來。
她聲音尖利,對著互相抓住胳膊的兩人嗬斥了聲:
“傅臨江,你鬨夠了沒有!”
被喊到名字,傅臨江動作條件反射地慢了兩秒,手上力道稍稍鬆了鬆,愛德華乘機又是一拳打在他的嘴角。
接下來不管許曼言怎麼喊,兩人鐵了心的要乾倒對方,怎麼都不聽勸了。
好在維持拍賣會秩序的幾位保安收到消息,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將繼續糾纏在一起的兩人拉扯開。
連傅母江安珍和傅萱也趕了過來。
她自信自家兒子決不是鬨事的那個,那隻能是被人尋釁滋事,看見傅臨江嘴角溢出的血後,尤為心疼,氣得直罵保安沒用。
“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居然敢在這裡鬨事,你們還站在這裡看熱鬨,快點把他綁起來,送到警察局去。”
警察局?
許曼言聞言,走上前擋住保安,目光裡透著江安珍從未見過的狠戾。
“他是我的人,你敢動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