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起笑容,紅著臉,羞澀地捏住師父的袖口。
“你切記,凡事不要想著走捷徑。”陳唐唐苦口婆心念叨。
“哦。”
“你雖然未剃度,但該守的戒律也是要守的。”
“嗯。”
陳唐唐摸了摸他銀色柔軟的頭發,若是真的將這頭發剃光,她也不舍啊。
“還有……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敖烈銀色的睫毛輕輕顫動,就像是古琴的琴弦,他從眼角到脖子一路暈開或深或淺的紅。
他抬,偷偷看著師父,輕聲道:“我想要掙錢,好好養著師父。”
陳唐唐一怔,不解道:“你為何會認為為師缺錢呢?”
他低下頭,怯怯又羞羞道:“我見師父日子過得清貧,我……我心疼師父。”
“啊?”陳唐唐露出更加不解的神情,“心疼為師?”
他從喉嚨裡發出奶聲奶氣地“嗷”的一聲,像是一條嗷嗷叫的小奶龍。
陳唐唐搖頭失笑,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許久才道:“你看著啊。”
說罷,她突然雙手合上,低聲道:“阿彌陀佛,貧僧需要盤纏。”
敖烈歪著頭。
陳唐唐睜開眼數數:“一,二……三!”
“大師!大師!”頂著烏雲的和尚一溜煙兒的跑了過來,痛哭流涕地抱住了陳唐唐的大腿,“大師,救救我吧!”
他一邊狂呼著,一邊將懷裡的一個紫檀木匣子拚命往陳唐唐懷裡塞。
陳唐唐看向敖烈。
敖烈對和尚皺了皺眉,還是老老實實地伸出手,一把捉住和尚頭頂的烏雲,揉搓揉搓成一團,像扔廢紙一般隨手扔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陳唐唐道:“阿彌陀佛,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不,求大師彆讓烏雲跟著我了,我實在受不了啊!”
和尚見陳唐唐不收那匣子,便直接打開,將裡麵的金銀錠子和珍珠寶石瘋狂地往陳唐唐袖子裡塞。
“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陳唐唐嘴上極力阻攔,然而,她的袖子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似的,隨著微風擺動,袖口甚至敞開的更大了一些,也讓和尚塞得更加方便了。
敖烈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大師,求求您收了神通吧!”小和尚哭嚎著,好不可憐。
陳唐唐無辜道:“可是你頭頂什麼也沒有。”
“哎?”小和尚抬起頭,眼巴巴地朝上望去,真的什麼也沒有。
除了他濕漉漉的僧衣,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
陳唐唐彎腰想要扶起他,敖烈卻搶先代勞。
小和尚卻像是受到了驚嚇,把百寶匣往陳唐唐腳底一扔,整個人躥了出去。
陳唐唐對敖烈道:“你可看到了?”
敖烈看看百寶匣,又看看了她半截珍珠項鏈還掛在外麵的袖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這是……巧合吧?”
話音剛落,又一個身影匆匆奔來,口中狂呼:“聖僧!聖僧!”
敖烈:“……”
不會吧?
隻見方丈端著一盤金錠跑來,口中道:“我怕聖僧你有需要,特地送來用度。”
“阿彌陀佛,貧僧並不需要。”
方丈壓低聲音道:“還有一事……”
他看向敖烈。
敖烈後退幾步,實際上,這麼點距離根本攔不住他聽。
“我還有一事要求聖僧。”
“方丈請講。”
方丈偷偷將那枚石頭取了出來,疑惑道:“為何在貧僧手中,就……就不好用了呢?”
“怎麼會?”陳唐唐伸出手撫摸了一下石頭,石頭陡然發出金光。
方丈大驚失色:“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陳唐唐沉吟片刻才緩緩道:“方丈使用時,師父是否保持身心純潔?”
合著不純潔還不能用了啊?
可是,這好歹也是個神器吧,誰用的時候不會多想一些。
方丈瞪著一雙貓眼兒,為難地撓了撓臉頰。
陳唐唐袖手道:“這貧僧可就幫不了了。”
方丈歎了口氣:“多謝聖僧。”
說罷,他就那一盤子的金錠放在了陳唐唐身側,不等陳唐唐阻攔,就離開了。
“唉——”陳唐唐將金錠裝進袖子裡道:“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不可執著。”
這……這……這到哪兒說理去啊!
合著師父就是天道的寵兒?要不然怎麼會有求必應?
敖烈心中泛起一股無力和一股豔羨,但更多的是一種自豪。
好在這本領是在師父身上,要換個人,嫉妒會使他變形,一口吞掉那個人的。
我師父果然人美,心善,運道強!
兩人走到安排好的齋房裡休息,而趁機轉悠一圈的孫行者也從窗口跳了進來。
他將窗戶關好,又將落到胸前的馬尾甩到身後,對師父說起了這個寺裡的富庶,以及倉庫裡的各種寶物數不勝數。
陳唐唐聽了他的描述,淡淡道:“這並非是一件好事,自古財不外露,可你們也看到了,這座寺裡的僧人恨不得將‘貧僧是有錢人’掛在額頭上,為師擔心……”
敖烈笑道:“怎麼可能會這麼巧,就我們在的時候發生事情,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孫行者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亂轉,卻什麼也沒說。
陳唐唐握住他金燦燦的馬尾,笑道:“乖徒兒,你可彆給寺裡添亂。”
孫行者道:“師父冤枉我了,我可什麼都沒想。”
“是嗎?”陳唐唐勾起唇角,“你尾巴一翹,我就知道你想要做什麼,聽為師的,彆做。”
孫行者明明被拽住的是頭發,卻像是被捉住了尾巴一般。
他彆過臉,冷冷“嘁”了一聲,耳尖紅紅的。
敖烈捧著臉,胳膊肘抵在桌子上,笑眯眯道:“大師兄他臉紅……”
“喂!”孫行者死死盯著他,朝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好吧,好吧,不說就不說。
三人用過豐盛的晚飯,便決定睡下。
方丈分給了他們三間屋子,但敖烈和孫行者都擔心陳唐唐會出事情,便在她的房裡打地鋪。
半夜,陳唐唐從夢中驚醒,準備外出解手,借著月光發現孫行者的被窩裡竟沒有人。
她又看向敖烈的被窩。
敖烈正睡得香甜,像是夢見了什麼,口中念道:“師父,滿意嗎?嘿嘿——”
“師父——快嗎?要不然我慢一些。”
他的聲音原本帶著少年人的清亮,此刻卻微微沙啞。
這是夢見什麼了?
陳唐唐蹙眉,正準備踹起他好好問一問,他卻又道:“師父,騎龍也很痛快吧?”
原來是夢見了貧僧騎他……呸,騎化作龍形的他。
不,貧僧才沒有多想。
陳唐唐一個人披著衣服去解手,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她又不小心迷了路,怎麼也找不到自己屋子了。
她在寺裡轉來轉去,經過一座假山後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道:“就是這裡,快,搶了去!”
“先燒上一把火製造混亂,後來損失的東西他們都會以為是燒沒了,不會想到是咱們乾的。”
“對對。”
繁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陳唐唐捂住了嘴。
“不對呀,我似乎聞到了好聞的味道,你們有沒有聞到?”
“有啊,好像很好吃。”
“哇,我早就想說了,還以為是錯覺。”
陳唐唐朝後退了幾步,正準備撤走,卻猛地撞上了什麼。
陳唐唐扶住假山。
此時,前麵的妖怪已經循著氣味追了過來。
火光照亮這片,陳唐唐也終於看清自己撞到的是什麼。
“大、大王!”妖怪們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叫嚷著。
陳唐唐:“……”
她慢慢抬起頭,望向眼前這個高大的隱藏在黑暗中的男人,不對,是男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