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突然將馬屁股一扭,直接把那隻小白貓顛了出去。
小白貓被顛進了泥土裡滾了一圈,好不容易活動著四肢站了起來,小腦袋左右搖擺,抖著身上的泥土。
此時,一瘸一拐,走路成外八字的四郎追上來,一不注意,一腳踩到了貓尾巴。
“喵嗷——”
貓爪狠狠撓了一把他的腳踝。
“啊——”四郎慘叫。
陳唐唐:“……”
她扭頭去看敖烈。
敖烈正雙手枕在腦後,口中吹著口哨,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隻是四個蹄子捯飭地更快了,載著她一溜煙兒跑了。
他們幾人行了幾日,來到了烏斯藏國,通過連日來的練習,敖烈已經能完美地變成馬了,真是可惜可賀。
陳唐唐握著銀白色的馬鬃,懷裡抱著皮毛柔軟的貓咪,心裡無比滿足。
有毛如此,夫複何求。
幾人正走在街上,迎麵走來了一隊人。
領頭的是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少年,那少年右耳帶著一個金環,頭裹棉布,身穿藍衫,褲子紮緊,腳穿一雙三耳草鞋,頗像個遊俠兒。
他後麵跟著的幾個膀大腰粗的男人,似乎是他家的家仆,一個個都對他畢恭畢敬,看著他臉色行事。
陳唐唐心想不要與這些人產生衝突,便拍了拍馬背,示意徒弟們稍稍避開。
孫行者和敖烈都覺得——若是對上了,就直接乾趴下好了,又不是打不過……不過,既然是師父的要求,他們也不得不如此行事。
幾人避到街道一旁,綴在最後麵的四郎也跟著,他百無聊賴地看著那隊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誰料——
少年突然高聲大喊:“就是他!快給我拿下!”
哈?
什麼?
眾人正懵的時候,少年帶的那隊人就把他們團團圍住了。
孫行者立刻攔在陳唐唐麵前,手放在耳朵處,隨時準備掏出他的如意金箍棒。
變成馬的敖烈微微低頭,用蹄子在地上刨了兩下,做好往這些人命根子上踹的準備。
兩人拚命護著自己師父,四郎就算是想擠也擠不進去,隻能袖手站在一旁,心裡胡思亂想——這肯定是她不知道從哪裡惹來的風流債。
隻見,那些壯實的家奴非但沒有去碰陳唐唐那邊,反倒一股腦兒地衝到四郎四周,粗大的手掌按住了他,直接將他用麻繩捆了。
“哎?”四郎一臉懵,“你們找錯人了吧?”
少年分開眾人,走了過來,他手裡拎著一截短棍,那短棍直直戳在四郎的臉頰上。
四郎氣笑了:“你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陳唐唐本以為他要發飆,誰知道他臉一轉,將被棍子按得通紅的臉往少年那兒遞了遞,口中囂張道:“你知道我這臉有多珍貴嗎?說吧,你想要賠多少錢,少了我就去燒你家房子。”
那少年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威脅,一手掐著腰,一手玩弄著那截短棍,厲聲嗬斥:“你這個小白臉給我閉嘴,不就長了一張好看一點的臉嘛,瞧把你給能耐的,我可告訴你,我們高家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正準備崩斷繩子的四郎突然停下了動作:“你說什麼?”
“喲,還裝傻,怎麼?騙了我姐姐的一顆芳心,你就要跑?”
“啊。”陳唐唐驚訝出聲。
四郎一慌,立刻朝陳唐唐望去,隻見她捂著嘴,眼中仿佛在說“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不是,我沒……”
“來人,把他的嘴給我堵上。”
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低頭問:“小郎君,這真沒有認錯人嗎?看著性子不像啊。”
少年抱著胳膊哼了一聲:“裝瘋賣傻罷了。”
四郎“嗬”了一聲:“小弟弟,我勸你弄清楚再綁人回去,要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
少年惱羞成怒:“你叫誰小弟弟!誰小啊!呸你個老流氓!”
四郎被人拉扯著拖開,他眼珠子一轉,朝著陳唐唐聲淚俱下道:“救我啊,娘子——”
“等等!”少年眯著眼睛,朝一旁的兩人一馬掃視。
陳唐唐雙手合十朝少年道了聲佛號。
少年一愣,立刻將短棍彆在腰間,朝陳唐唐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口中道:“不知道長老是……”
陳唐唐淡淡道:“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欲往西天求取真經,途經此地。”
少年人點頭:“原來是這樣。”
“大師,我……”他欲言又止,撓了撓頭,“算了,大師還要要事在身……”
他扭過頭,看向孫行者,眉毛驟然擰起,跟剛剛在陳唐唐麵前的乖巧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喂!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孫行者,“就是他口中的娘子?”
孫行者:“……”
瞎了你那雙狗眼!
四郎:“……”
喂!喂!你這小子是想找事兒吧?
陳唐唐:“……噗嗤!”
孫行者瞪圓了眼睛,手已經摸上了耳朵。
看你是想吃俺老孫一棒。
這時,陳唐唐突然伸手拍了一下孫行者的肩膀。
孫行者這才克製住自己的脾氣,冷著臉放下手,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不是。”
少年摸摸下巴,看看孫行者,又望望四郎,最後一揮手:“算了,都帶回去,看爹怎麼說。”
家仆應了一聲。
孫行者眉頭皺起,很是不耐。
“阿彌陀佛,諸位施主,貧僧可以一起同行嗎?”
少年“啊”了一聲,又立刻恭敬道:“長老到家中作客自然是求之不得。”
孫行者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師父。
陳唐唐低聲告誡:“休要搞事。”
孫行者翹起嘴角。
不對吧,師父,明明是你要搞事啊。
陳唐唐晃了晃笑的軟成一團的白貓,又拍了拍笑成廢馬的敖烈:“走了,上路。”
“長老,這邊請。”少年讓人架著四郎,看著孫行者,自己則眼巴巴湊到陳唐唐身旁。
陳唐唐朝他微微頷首。
少年撓了撓臉頰,低聲問:“敢問長老,這世上真有妖怪嗎?”
陳唐唐低聲道:“施主遇到了何事?”
少年瞅了一眼四郎,低聲道:“不是我遇到了事情,而是我哥……姐姐!”
陳唐唐神色平靜,慈悲又溫柔。
少年看著她,心中就仿佛平靜了幾分,便又道:“那長老看看,就看看前麵那個人,是不是妖怪吧?”
陳唐唐的目光落在四郎的後背,神色微沉。
此人來的莫名,又總是不肯離開,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難道貧僧身上還有什麼寶物值得人覬覦?
至於他是不是妖怪……
陳唐唐看向擁有火眼金睛的大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