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元子氣得想要吞火,他袖子一揮,清風怎麼也推不開的大門驟然洞開。
清風差點跌了一跤,忙向師父說了這件事。
鎮元子點頭:“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師父。”清風臨出門前,看了陳唐唐一眼。
等到屋裡再次剩下他們兩人,鎮元子轉過身子道:“你看到了嗎?你被他們拋棄了。”
然而,陳唐唐的臉上沒有一絲他想象中被拋棄、被背叛的憤怒和惱恨,她神情平靜安和,仿佛已經超脫物外。
這也是沒有情根的緣故嗎?
鎮元子朝她頭上看去。
到底是誰將她的情根拗斷的呢?
“你……不要難過。”鎮元子試探性地開口,不過他實在不適合說這樣溫柔安慰的話,勉強說出來也冷的掉冰渣。
陳唐唐一臉茫然:“啊?難過?貧僧沒有啊?”
鎮元子:“你不難過?不生氣?不恨他們拋棄了你?”
陳唐唐輕聲道:“出家人講究六根清淨,怎麼會為了這樣的小事嗔怒?”
“小事?”
“是啊,孩子們想要出去玩玩,哪一家的父母會生氣呢?”
鎮元子:“……”
合著你把你的徒弟當孩子養嗎?
那你徒弟對你……咦——真刺激。
“況且,貧僧相信徒弟們,他們有自己的難言之隱,才會出此下策。”
鎮元子目光忽閃,突然背過身子喃喃了一句什麼,陳唐唐並沒有聽清楚。
看來他是不打算繼續問了,陳唐唐暗暗呼了一口氣。
雖然,她說自己相信徒弟們有難言之隱,實際上,這隻是說出來給鎮元子聽的,畢竟與家裡人再怎麼鬨矛盾,與他這個外人又沒什麼關係,何必讓他看笑話。
至於她自己,陳唐唐還是那句“隨緣”,她能感覺到幾人緣分未斷,即便想要互相離開,也是難以辦到的。
“隨便你怎麼想,不過,我的寶樹……你可是已經答應下來了,如果你能夠治好,我就與你……”鎮元子想了想之前每每被打斷的場麵,想來這也是天意,他便退一步道:“與你結拜,以後你便是我的弟弟。”
陳唐唐欣然點頭:“那是貧僧占便宜了,有您這麼一位厲害的仙人哥哥。”
這個馬匹拍的鎮元子是神清氣爽。
“好,好,好!”他激動地攥緊手掌,“今日太晚,等明日我帶你去院子裡。”
陳唐唐搖頭:“不必,寶樹畢竟是哥哥的心愛之物,怎麼能夠隨意拖延,我們這就去看看吧。”
她這一聲“哥哥”讓鎮元子感覺自己仿佛瞬間年輕了幾千歲,走路都發飄,哪裡會不應她。
鎮元子摸了摸玉麈,心想:果然是禍兮福之所倚,雖然他退了一步提出結拜一說,可這難道也不是一種進步嗎?
兩人各懷心思來到了院子外,隔著圍牆兩人竟聽到了說話聲。
這是何人?
陳唐唐心想:莫非是徒弟們回來幫忙了?
鎮元子心念:莫不是她的徒弟前來搗亂?
兩人站在牆邊,誰也沒有說話,一個聖僧,一個大仙,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聽起了牆角。
牆內一人急躁道:“你這個沒用的,要叫我來怎麼不早叫?被人打成這樣才叫,你好歹也是天地未開混沌時所生的靈根,也太丟我們同期的臉了!”
院子裡並沒有另一個聲音,而那人卻像是得到了回應般,繼續責怪道:“不幫,我不幫,你也不想想幫你我要耗費多少心力,即便我能令你起死,手中也沒有觀音玉淨瓶底甘露水,讓你回生,我也懶得找他去……好吧,好吧,你彆哭,吵死人了,那你選擇吧,你是想躺著死,還是要站著瀕死啊?”
這說話的人還真是古怪,說的話也刁鑽,不過,既然他有令人參果樹起死之法,那就不能輕易放他離開。
“喂,你快選擇啊,我可不能暴露,快點快點,你要是選擇不下來,那等我明天再來看你,我可不想撞見那人,那人真是個掃帚星,我還想要多快活幾日呢。”
那人沒等片刻,又急匆匆道:“好了,好了,我都聞到那人的氣味了,我真的要走了。”
怎麼能讓他走!
陳唐唐一步跨進院內:“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
背對著她的男人陡然僵住了身形。
陳唐唐定睛一看——
那人在夜色中兜著一身黑鬥篷,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很難能辨認出身形。
“這位施主……”
那人向上一躥,似乎要逃脫。
鎮元大仙一甩玉麈,一道銀光便朝那人逼去,截斷了他的登天路。
那人重新落了下來,氣得直跺腳。
“施主,請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
那人“蹭”的一下躥離陳唐唐身邊,捏著鬥篷包裹住自己,悶聲道:“離我遠一些。”
陳唐唐有些懵。
你看貧僧是像有戰鬥力的樣子嗎?怕貧僧做什麼呢?
陳唐唐不想讓這個可以救活人參果樹的機緣溜走,便聽話的後退了幾步。
那人抱緊自己悶聲悶氣:“就算立起來,也沒有觀音的甘露水。”
“甘露水……”陳唐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鎮元大仙甩了甩玉麈,對著藏頭露尾的男人道:“你身上的氣……”
“喂!喂喂!你要再說我可就不救了!”那個男人拔高了聲音,氣得夠嗆。
鎮元大仙冷淡道:“那你救吧。”
男人嘀咕了一句:“運氣真差。”
說著,他就“咚”的一腳踹上了人參果樹的樹乾,絲毫沒有把這棵樹當作什麼神樹的樣子。
陳唐唐:“……”
這人的脾氣還真是差勁兒。
黑鬥篷男人站在神樹邊,低著頭,正準備施法,突然,他警覺地抬頭,朝圍牆上望去。
陳唐唐也隨著他的視線望去。
剛剛才算到這一幕的鎮元子:“……”
隻見院子的圍牆上探出了一個金色的腦袋,一個黑色的腦袋,一個紅色的腦袋和一個銀色的腦袋。
這副情形像極了田裡的田鼠偷偷從洞裡排排探出腦袋,查探情況。
陳唐唐:“……”
徒弟們啊,你們都掛在彆人家的圍牆上做什麼?
黑鬥篷神秘男人急躁道:“這是誰家的腦袋成熟了,快收了去。”
陳唐唐無語地走到圍牆邊。
唉,自己家的腦袋還是自己來收吧。
因為院子裡的圍牆並不太高,陳唐唐便踮起腳尖,伸出手——
“噠!”
“噠!”
“噠!”
“咚!”
分彆敲了他們每人腦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