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一摸,發現自己光溜溜的腦袋上竟然套上了一頂假發。
陳唐唐:“……”
等等,這都是什麼情況,為何貧僧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些不夠用的樣子?
“奴婢為您梳妝。”
“不不不,不用了。”
陳唐唐回過神來,低頭一看,隻見自己換了一件錦繡衣裙,還是女式的!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如後背的胸,找回了些許冷靜。
“請問,是誰為貧僧換的衣服?”
宮婢“啊”的一聲跪在了地上:“仙女娘娘饒命,是奴婢換的,是弄疼了仙女娘娘嗎?”
“不不不,沒有。”
陳唐唐去扶她,她卻死活不肯起來。
“仙女娘娘饒了奴婢吧,您是要梳妝的,您現在這副樣子若是被太子殿下看到了,那奴婢的小命也是難保的。”
此間太子居然如此暴戾?
陳唐唐溫聲道:“你放心,若是太子殿下來,貧僧自會與他說清楚的,貧僧是個和尚。”
宮婢抬起頭,一張清秀的小臉上滿是疑惑:“可是,和尚會有女的嗎?”
陳唐唐:“……”
可惡,什麼大風大浪貧僧沒有見過,居然在一個凡人太子麵前被認出了真身。
她身上雖然有許多人的障眼法,但她到底是女的,若是有人為她換衣服也是能認出來的。
陳唐唐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
想不到這樣都能認出來,貧僧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啊。
“女菩薩你是如何為貧僧換衣的?”
宮婢臉色通紅,嬌嗔地看了陳唐唐一眼。
不不不不,你彆誤會了,貧僧問這句話沒有什麼意思的。
那宮婢小聲道:“自然是因為仙女娘娘您沒有喉結了,因為仙女娘娘玉體珍貴,所以奴婢換衣服也隻是為您換了外衣。”
陳唐唐:“……”
啊,貧僧心安了。
她不死心道:“可是,你見過有女人禿頭的嗎?貧僧真的是和尚。”
宮婢笑了:“我們烏雞國雖然是個小國,可也跟外界互通有無的,自然是聽說過女人禿頭的事情,這比起男人硬說自己是女人的奇聞可差太遠了。”
莫非是貧僧孤陋寡聞了?
“你們在說什麼呢?”
突如其來的清朗聲音,讓陳唐唐和宮婢都是一驚。
宮婢急急忙忙跪好,擺出最為恭敬的姿勢。
陳唐唐循聲望去。
隻見一位紫衣少年郎,頭戴金冠,手執一把白玉扇,扇尖輕挑紫紗帳,從一片紫色雲霧中迤邐行來。
他一見陳唐唐便展顏一笑:“仙女姐姐這般穿著果真更美了。”
陳唐唐板著臉,素顏散發,宛如雪山之上的玉人,唯有眉心一點朱砂痣,灼豔如火。
“太子殿下為何要做出此事?竟然,將貧僧迷暈帶到此處。”
太子笑道:“仙女姐姐彆急,這裡是烏雞國,難道姐姐不想到處看看嗎?”
“阿彌陀佛,請殿下正麵回答貧僧的問題。”
太子笑吟吟:“咱們邊看風景邊說不好嗎?”
他湊到陳唐唐身邊,將手中的一把白玉扇遞給她:“仙女姐姐可憐可憐我吧,我剛從城外打獵歸來,還沒歇口氣,就忙著把這柄白玉扇找給姐姐你。”
他睜著雙眼,露出可憐委屈的神情。
陳唐唐冷淡道:“殿下,貧僧是個和尚。”
太子笑道:“我隻知道你是我發現的仙女姐姐,既然是我發現的,我為何不能將你帶在身邊呢?”
這人還真是冥頑不靈。
“姐姐,咱們先去吃飯吧,或許吃完飯,我就放姐姐離開了。”
陳唐唐心中一動。
太子繼續笑:“我今天獵到了一頭鹿,咱們吃炙鹿肉好不好?”
“阿彌陀佛,貧僧茹素。”
“那我就帶仙女姐姐你去我們烏雞國中最有名的素菜館子如何?”
陳唐唐食指大動。
然而,她的臉上卻是一貫的冷漠:“還希望太子殿下信守承諾。”
太子莞爾一笑,將那把白玉扇遞了上去。
陳唐唐隻得接了過來。
她本就膚色潔白如雪,手指柔軟纖細,如今再拿上這把通體潔白的白玉扇,當真是分辨不出哪裡是手,哪裡是玉,舉手投足,皆是人間絕色。
兩人往外走,太子有突然停了下來。
陳唐唐冷冷望去。
太子溫聲道:“仙女姐姐且慢。”
“太子殿下能否彆叫貧僧仙女姐姐?”
太子笑嘻嘻地搖頭:“那可不行,看姐姐的樣子,這應該是獨屬於我的稱呼,我又怎麼能放棄呢?”
小小年紀,真是不學好。
“殿下?”宮婢捧著一雙綴滿珍珠的繡鞋。
太子接了過來,矜貴的神情變得無比柔和:“且讓我為仙女姐姐提履吧?”
“不可,不可……”
太子目露驚喜:“那姐姐是想要讓我抱著姐姐出門了?姐姐好壞啊。”
陳唐唐:“……”
居然被你算計進去了。
陳唐唐:“算了。”
太子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一掀衣擺,在陳唐唐腳前跪了下去,替她穿鞋。
陳唐唐的目光卻被他金冠中一隻小小的奶龍吸引了注意力。
那隻龍奶聲奶氣地衝著陳唐唐叫了一聲,眼睛還半睜未睜。
不知道這隻龍能不能變馬呢?
還沒找到敖烈之前,先找個代替的?
算了,算了,這隻奶龍想必是這位太子的氣運,沒想到這麼不著調的太子居然還身懷龍氣,說不定等貧僧取經歸來時,他就已經成了這烏雞國的國王,到時候一定要想辦法繞過去才是。
太子替她穿好鞋,便領著她出了宮門,為她說起了烏雞國的風土人情。
陳唐唐一路行來,隻見亭台高聳,市坊林立,百姓安居樂業,士兵昂首挺胸,這烏雞國想必既富庶又太平。
太子領她到了一家素菜館子,兩人正坐在窗邊用膳,突然聽樓下有人招呼一聲——
“國師大人來了!”
國師?
陳唐唐隨著人流湧動的方向看去。
太子的臉色卻並不太好,冷冷道:“沽名釣譽之輩罷了,前些年來了個什麼道士,父皇與他結拜為兄弟,同吃同寢,那道士不識好歹,居然卷了父皇的白玉圭跑了。不久之前,又出現一個這麼妖孽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妖精變得,父皇居然奉他為國師。”
妖精?
陳唐唐越發好奇了。
隻見樓下,四個童男童女身著白衣,拎著籃子,將籃子裡的鮮花撒到大道上,以鮮花鋪道。
陳唐唐嘴角一抽。
這裝逼的排場。
又有四個美貌婢女著白衣,提著香爐開路。
這香宛如雨後新荷,忍不住讓人平靜下來。
再後麵便是四個白衣力士,抬著一頂小轎,轎子四周以白紗圍之。
清風徐徐,白紗飄蕩,送來縷縷香氣。
太子撇嘴道:“真本事沒見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把架勢倒是把那些無知的婦人迷得夠嗆。”
確實,隻見街上的行人自發站到兩邊,貌美的女子、婦人紛紛將手中的香囊和鮮花投向那頂小轎,隻可惜全都被白紗擋住,隨即,掉落到了地上,真可謂是:一片癡心枉付。
陳唐唐更加好奇這轎中人是何等模樣,竟能讓人如此狂熱?
太子冷笑一聲對侍從道:“拿來。”
侍從立刻恭恭敬敬奉上一個香囊。
太子捏著香囊,裡麵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響。
陳唐唐抬頭望去。
太子笑嘻嘻對著陳唐唐道:“我這裡麵裝了幾個鐵疙瘩,等會兒讓你看場好戲。”
陳唐唐:“……”
太子殿下,你那是嫉妒吧?
見仙女姐姐望著自己,太子一個激靈,體貼道:“仙女姐姐是想要試試手嗎?那這個給你,不要跟我客氣,我每日都這麼乾呢。”
那您可真夠閒的。
太子將那香囊硬塞到陳唐唐手中。
陳唐唐並不想用鐵疙瘩傷人,便隨手朝無人的地方拋了出去。
正巧,抬轎子的力士,腳踝一扭,轎子就偏了一下,她的香囊“咚”的一聲重重砸在了轎頂,又順著轎頂的弧度滑下。
陳唐唐鬆了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有鬆完,轎子裡突然就探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那隻手輕飄飄地接住了那枚香囊。
與此同時,另一隻手撥開了白紗,一雙桃花眸朝樓上望來,正好對上了她清澈如水的雙眼。
臨水照桃花,一眼可萬年。
陳唐唐一驚,認出了轎中之人。
那雙眼的主人不是彆人,正是她的二徒弟八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