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則在附近找了個地方休息。
八戒在樹蔭下鋪好蒲團, 請師父坐下。
敖烈站在沙悟淨身邊憤憤不平道:“你看他那副殷勤模樣, 明明一路上擔子都是你挑的。”
沙悟淨感受著從身後吹來的清風, 輕輕道:“隻要師父舒服就好。”
敖烈被他的不爭氣氣得要死。
“我不管你了。”說罷, 他一轉臉就變成了笑容明朗羞澀的神情, 蹦蹦跳跳地朝陳唐唐撲去。
眼看他就要撲到師父懷裡,中途卻伸出一隻手臂將敖烈攔了個正好。
“師弟, 小心著些,連走路都走不利索, 還能馱師父嗎?”
敖烈狠狠地盯著那張笑臉, 好想將他那張假麵撓下來, 踩上幾腳。
他一臉暴躁:“我就是瘸了,也比師父騎豬強。”
聰明人不會在一個坑裡絆倒兩次, 八戒笑眯眯道:“是這樣啊……”
他一轉身擋住了敖烈:“師父需不需要吃點什麼?反正大師兄可能要過很長時間才能回來。”
八戒做的食物的確十分美味,陳唐唐對著他溫和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
“師父也太見外了,隻要是師父的要求, 我可是都會完成的。”他笑著朝陳唐唐眨了一下眼睛,眼中的柔波都快蕩了出來。
然而,陳唐唐就是睜眼瞎, 感受不到,也覺察不到他的心意。
八戒隻得去準備食物了。
看著二師兄離開,敖烈立刻笑盈盈地衝了過來,他的銀眸亮閃閃的, 口中道:“剛剛二師兄不讓我跟師父說話呢。”
陳唐唐淡淡道:“那你想跟為師說什麼?”
敖烈坐在她身邊, 捧著臉頰, 笑得純真又美好:“師父,我聽說我那個兄長在我昏迷過去的時候……來了?”
陳唐唐點頭:“來了。”
“那……”他小心翼翼詢問:“他有沒有說什麼?”
陳唐唐手中轉動的佛珠停了下來,她安靜地看著他,陽光擦過葉片的邊緣映進她的眼眸中,照得她眼眸清淺又醉人。
敖烈盯著她的目光有些發直。
她輕聲問:“你希望他對為師說什麼呢?”
“我?”他急急忙忙搖手,“不不,我什麼也不希望,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並不在意。”
太晚了,從他的匆忙的態度中就可以看出,他確實怕摩昂太子對她說了什麼。而且,他的城府實在太淺了,幾乎讓人一眼看透,怪不得一個好端端的龍王三太子,隻落得馱著她這個和尚去西天取經的地步。
陳唐唐溫聲道:“你呀,可還有的學。”
“嗯?”敖烈不太理解。
陳唐唐眯起眼睛,璀璨的陽光自她睫毛的縫隙滑落,她迎著陽光微笑:“好在你還有很多時間。”
敖烈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喃喃:“什麼學不學的,我都不在意。”
她吸了吸鼻子,鼻尖兒上細小的絨毛在陽光下無所遁形,也顯得無比可愛。
“我隻想跟在師父你身邊……一輩子。”
敖烈說完這番話,臉蛋突然漲紅了。
怎、怎麼回事!
“啊!”他慘叫一聲,捂著臉跑進了樹林裡。
陳唐唐被他突如其來的嚎叫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狂奔的背影,問坐在一旁的沙悟淨:“怎麼回事兒?”
沙悟淨緩緩道:“哦,可能……如廁?”
上廁所就上廁所,叫什麼啊?難道這是龍的習慣?
陳唐唐吸了吸鼻子,繼續專心聞起二徒弟烹調的食物。
沙悟淨依舊坐在不遠處,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師父。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看著一個人整個世界都會變得明亮溫暖,即便腦內空空如也,心臟卻沉甸甸的。
過了會兒,八戒做好了飯菜,用大貝殼裝著,送到陳唐唐麵前。
陳唐唐吃飯的時候,孫行者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大師兄,你就彆吊師父胃口了。”八戒站在陳唐唐身後,一副佞幸寵臣的囂張模樣。
孫行者覺得自己就是那忠勇無雙的將軍,他到處打拚,為他的帝王攻占城池,等辛辛苦苦回來的時候,卻看到他的帝王正和彆的小妖精親親我我,小妖精還在向帝王進讒言,詆毀他。
他冷哼一聲:“好消息是——這裡確實是在一國的範圍內,此國名為車遲國。”
陳唐唐點頭:“麻煩徒兒你了,一路辛苦,來喝點水吧。”
她將自己手中用貝殼盛的湯放下,準備另拿一個為他舀湯,可她還沒放下的時候,孫行者就已經湊到她身邊,低頭從她的貝殼裡喝了一口湯。
八戒雖然笑著,語氣卻有些發涼:“大師兄,那可是師父的湯。”
“無妨。”
孫行者衝著八戒揚了揚眉毛。
他接著對陳唐唐道:“不好的消息則是——這個國家尊道抑佛,幾乎將僧人趕儘殺絕,我覺得我們還是繞開這裡為妙。”
八戒慢悠悠問:“大師兄,你覺得是妖怪更危險還是人更危險?周圍都是荒山野嶺,恐怕有不少的妖怪。”
孫行者咬牙,似乎也在憂慮。
陳唐唐沉聲道:“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可在貧僧看來,人心也不足畏。”
四個徒弟都沉默地望著她,突然,覺得師父的身形高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