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簷角的銅鈴不斷搖晃, 發出清脆的聲響。
躺在馬車上的陳唐唐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她側了側頭, 看著那個握著她的右手放在他自己胸口上的郎君, 在心底裡歎了口氣。
她當時聽到“寧可共載否”的聲音就出了一會兒神,誰知道回過神來, 就已經在馬車上了。
是她自己上來的嗎?
陳唐唐忍不住抬起手, 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總是不管不顧周邊情況,就隨便出神的老毛病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大概她在出神的時候很好拐騙吧?所以才被這位郎君拐騙過來?
“你……”
明亮的陽光從馬車的窗口照入, 投在他如新雪般白的耀眼的肌膚上,他一隻手的手背擋在眼前,另外一隻手牢牢抓著她的手掌, 將她的柔荑扣在自己胸前。
“嗯?又忘記我了嗎?”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
陳唐唐恍然大悟:“是……鄭施主。”
鄭玉郎放下手,朝她微微一笑, “我好像一直在幫你的倒忙,實在不好意思。”
他的臉頰在陽光下白的有種透明的質感,他的唇卻是淡淡的粉色。
陳唐唐:“當初, 施主真的幫了貧僧很多,貧僧銘感五內。”
所以……貧僧隻要記在心裡就好了,可千萬彆找貧僧,要貧僧報答什麼。
鄭玉郎似乎聽到了她的心裡話, 無奈道:“你可真是一點點虧都不肯吃啊。”
他側了側頭, 擋在雙眼前的手掌也掀起一角, 一隻紫色的眼眸正溫柔地注視著她。
“這種不肯吃虧的樣子也很可愛。”
紫色的眼眸泛起溫柔的波瀾, 像是春風拂過紫藤花藤。
陳唐唐打斷他的話, “施主能不能將貧僧送回去?貧僧的徒弟還都在那裡呢。”
鄭玉郎:“他們自會追上來的,這次的劫難與妖怪無關,很簡單。”
“可是……”
鄭玉郎放下手,用雙手抓著她的右手貼著自己的臉頰,笑盈盈地看著她問:“我都這麼久沒見到你了,你不願陪我多行一段路嗎?”
“並非貧僧不願,而是貧僧身上與徒弟身上……”
鄭玉郎笑了笑,“哦,你說那個啊,我已經用了一些小手段,暫且騙過了紅線,即便你離得遠了一些,你的徒弟們也不會感到心疼的。”
陳唐唐:“……”
那豈不是更糟了嗎?沒有人發現貧僧已經不在了。
陳唐唐詢問:“這裡是哪裡?”
鄭玉郎:“快要到天竺國的下郡,玉華縣了。”
陳唐唐有些懵,她根本不知道鳳仙郡距離玉華縣有多遠,但看到鄭玉郎臉上的笑容,她就知道這是一個不近的距離。
鄭玉郎這人或者說是神,還真是複雜到令人捉摸不透。
陳唐唐妥協道:“好吧,貧僧同意施主的提議,那施主能否讓貧僧寫一封信給徒弟們,好讓他們不要擔心。”
鄭玉郎微笑:“自然可以。”
反正,再擔心也晚了。
陳唐唐寫完了信,鄭玉郎便招來一隻青鳥,青鳥不情不願地叼住信。
鄭玉郎像是安撫,又像是威脅地拍了拍青鳥的後背。
青鳥張開翅膀,突兀地飛走了。
鄭玉郎:“好了,事情都辦完了,這下子你有興致跟我一起欣賞周圍的風景了吧?”
陳唐唐應了一聲,隨即看向外麵。
果然,西麵的風土人情跟大唐相差甚遠,卻也彆有特點,感覺……咦,可是這馬車是不是行的有些快?
陳唐唐扭過頭,卻發現鄭玉郎正盯著自己發呆。
見她轉過頭,他才笑道:“你終於肯看我一眼了,你看,我為了你,特地換了這麼一身皮囊。”
他借的這個分身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陳唐唐從他的臉看到他的腿。
一如既往的美貌,沒有什麼不同的啊
鄭玉郎睜大眼睛,指了指眼角,“仔細看。”
見陳唐唐還未明白過來,鄭玉郎無奈道:“紫眸,不是你喜歡的顏色嗎?”
陳唐唐:“貧僧其實哪種顏色都喜歡。”
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鄭玉郎咬了一下牙,“那你還盯著他的眼睛看了那麼久?”
“誰?”
鄭玉郎有些氣又有些無奈地捂住額頭。
馬車已經進了玉華縣裡。
鄭玉郎輕輕吐出一口氣。
算了,不要跟她計較了,再怎麼計較,生氣的人也隻會是自己而已。
鄭玉郎終於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了。
“你想吃些什麼?”鄭玉郎問道。
陳唐唐指了指窗外,“這個。”
鄭玉郎探頭一看,隻見一個當地人在烙餅。
鄭玉郎還未開口,陳唐唐便已經掀開車簾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