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陳唐唐跨出了門檻,他才突然道:“哦,對了,大師你為什麼要來門口啊?”
傻孩子,當然是要逃啊。
陳唐唐站在門檻外,朝三王子微笑道:“貧僧後來細想了一下,還是不要浪費時間停留較好,貧僧將繼續往西行,若是貧僧的徒兒們來了,麻煩您跟他們說一聲。”
說罷,陳唐唐不及三王子反應,就運起金光,像是一陣風般衝到了街上。
三王子隻是眨了一下眼睛,眼前就不見了陳唐唐的蹤影,唯有一片落葉打著旋兒落了下來。
三王子皺著臉,整個人都要哭出來了。
他磨蹭了一下鞋底,正準備關上門,卻突然發現一陣金光閃過,唐僧又站在了他的麵前。
三王子又驚又喜,忍不住呼喊:“大師!”
背對著大門的陳唐唐轉過身,一臉懵逼地看著他,臉上寫滿了三個字——“見鬼了”。
明明貧僧在拚命逃離這裡啊,為什麼拐了幾個彎兒後又回到了府門前啊!
她的路癡居然已經嚴重到了這等地步了嗎?
三王子歡歡喜喜地迎上來,正準備無論用什麼辦法也要將唐僧留下的時候,一晃眼的功夫,唐僧又不見了。
三王子:“……”
他難以置信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除了那片落葉根本一個人影都沒有。
啊?莫非是他思念過甚產生了幻覺?
三王子在門口等了等,沒有再次等到迷路的唐僧,他又探頭望了望,街頭巷尾沒有一個人影。
三王子歎了口氣,無奈地闔上了門,準備鑽進自己的被子裡好好哭上一場。
等到少年離開,站在牆上的二人才鬆了一口氣。
鄭玉郎一身黑衣立在牆頭,再配上他那張臉,頗有一種竊玉偷香風流雅士的感覺,可若這風流雅士在竊玉偷香的時候帶著一個和尚,那可就是奇葩了。
陳唐唐整理了一下僧衣,朝鄭玉郎微笑道:“多謝施主。”
鄭玉郎:“你啊你,到底還要惹上多少孽債才算完呢?”
“貧僧明明什麼都沒做。”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有如斯美貌,自然就會遭到這些人的惦記。”
陳唐唐淡淡道:“相貌天生,貧僧又不能因為某些人毀了容貌,不過,貧僧雖然有幾分姿色,卻談不上傾國傾城,沒有讓人到這種地步吧?”
鄭玉郎突然問道:“你有多久沒有照過鏡子了?”
“這個……”
鄭玉郎轉頭微笑,月光輕撫他的長發,“你知道你在我眼中現在是什麼模樣嗎?”
陳唐唐等待他的回答。
“天女,神女,妖女,是劫數的模樣,是心魔的模樣。”
“啊?”陳唐唐仍舊不信自己有他說的那般誇張。
鄭玉郎話已然說儘,她不信也沒有辦法。
陳唐唐問:“你之前不是離開了嗎?為什麼又要回來?”
鄭玉郎:“我之前離開是因為城裡所有人都在找我,翻來覆去的找,還流傳出玉華王一家對我一見鐘情,所以即便將玉華縣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我的謠言,所以,我離開了。”
陳唐唐:“……”
她還真沒有想到其中還有這樣一番故事,抱歉了,讓你受了無妄之災。
“如今我回來,當然還是因為一人。”
他聲音溫柔的像是月下的一曲琴音。
“這個人我放在心上,便再也放不下,我為了她逆天,斷了修行,雖然她給我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可我不能離開她。”
對於他的話,她聽得似懂非懂。
鄭玉郎好像並沒有希望她懂似的,他朝她伸出手:“走吧,趁我還記得你的劫數,咱們快去解決一下,你的徒兒自會追上來的。”
陳唐唐麵有躊躇。
鄭玉郎歪頭道:“怕我嗎?可是當初不是我先來的嗎?上長安也好,取經也好,不都是我先來的嗎?”
“我知道你的劫數,跟著我走的更加順暢一些。”
鄭玉郎緩緩加上了最後一塊砝碼:“這裡已經臨近天竺了,馬上就要到大雷音寺了,就不必再浪費時間了吧?”
陳唐唐慢慢點了點頭,“多謝。”
她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鄭玉郎捏住她的柔荑,眼波中閃爍著心滿意足的笑意。
“走,我帶你乘風風行。”
鄭玉郎突然輕飄飄的浮在空中,他朝她一點,她也仿佛脫離了沉重的肉身,被他拉著輕盈地順著一股風朝玉華縣外的天地飛去。
兩人再次一同上路,一如開端。
這樣輕盈,又這樣溫柔,她仿佛被周圍的風善待著。
鄭玉郎好像聽到了她的心聲,回眸一笑,揚聲道:“你不是被風善待,而是被我善待,我是天地間的氣,天地間的氣流都要聽我的。”
他低下頭,在她蒼白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又仰起頭,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你是我的神明,也是我所掌握萬物的神明。”
星光在他的眼中,他的眼眸比星河更加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