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小蜜蜂嗡嗡嗡飛過。
路千裡在山雀精那裡過夜,確實行了少兒不宜之事。隻是他自己也未曾料到會有這般發展,一開始來落霞山也是單純受霍潛之托。
他甚至都沒打算回味這半路夭折的豔情。
隻是山雀精委實好看,他們鳥精就是這般雌雄顛倒,雄性占了外貌便宜,生得妖豔動人。
昨日山雀精又穿了女裝,他一時沒認出來這是已開箱退貨過的精怪,小酒幾杯下肚,順勢就把已退貨卻又沒撞到跟前來的小商品拆封用了。
這會兒正一臉“真香”地讓山雀精坐自己大腿上,手上不清不白地自山雀精的上衣下擺處伸入,撚弄玩耍,惹得這師侄輩的小鳥精嗚嗚噎噎沒個著落。
正得趣琢磨以後擴大自己的菜譜,忽而聞到一股草木香氣。
猶如雨後蒸騰的樹林,清雅又不失霸道的香氣。
他手上的動作一僵:“百尾貓?不是在霍潛那兒嗎?”
小鳥精沒注意他的呢喃,回頭望他,語氣不乏引誘:“再來嗎?師叔?”
他卻沒有心思繼續和便宜師侄調情了。
他想起了他生命中的第一個一百年,那是他最為孱弱幼小的時段。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帶著同伴經過破廟,在一幫小乞兒之中挑中了他。
“就他吧。”
“不知根骨如何。”男人的同伴挑剔道。
“撿條狗還要看什麼根骨,你真打算收他為徒不成?”高大的男人哈哈大笑,“我們隻需要把他培養成一條狗,訓練他於人群之中辨彆出百尾貓精的能力即可。”
說罷,男人逗狗似的拍拍小乞兒路千裡的臉,又掏出一個包子遞到他麵前:“小子,給我當狗有包子吃,你願不願意當?”
瘦成麻杆的路千裡瞅瞅男人蔑視的眼神,又看看包子,點頭了。
………………
路千裡敏銳地感受到百尾貓的氣味越來越重。
精怪是天地寵兒,幾乎每一種都有獨特的氣味。自己感覺不到,彆的嗅覺靈敏的卻能捕捉。
有些種族的氣味特彆招另一個種族的喜歡。好比百尾貓這種通曉天地間一切草木藥理的時候精怪,他們的氣味便無限接近於雨林的味道,混雜多重草木氣息,又不至於叫人討厭。
草精花精都很喜歡百尾貓的味道,覺得他們香噴噴可愛愛。
路千裡任由這熟悉的味道靠近,一瞬間心中無比複雜。
他的童年幾乎全部封閉在這種味道裡,被人為剝奪了視覺,嗅覺和聽覺感官便充斥記憶。
鋪天蓋地的黑暗與百尾貓的氣味。
“我還能出去嗎?”幼小的路千裡曾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牢籠中無助地自言自語。
與他一籠之隔的貓精毫不在意自己身陷囹圄的慘淡現實,嘻嘻笑:“用得上你時,自然就會放你出去,我的小獵犬。”
小獵犬路千裡幾乎要難過得耷拉耳朵了。
“你側耳過來,”黑暗中的貓精敲敲柵欄,是一派嚴師的口吻,“縮骨術還有半段口訣,你且背了去。記住,你不過煉氣期,任何法術都有可能半路泄力。要想成功用法術脫逃,唯有勤加練習,以勤補拙。”
小煉氣路千裡正襟危坐:“是,師父。”
……
百尾貓的氣味更近了。
路千裡不自覺坐正,掐著腿上的小師侄放在邊上硬邦邦冷冰冰的石凳上,神奇地變出幾本心法口訣開始背書,還一本正經給山雀精也發了一本:“師侄當勤加修行,莫要虛度光陰。”
山雀精麵容一秒扭曲:疼疼疼疼……老流氓吃錯藥了裝什麼正經修士!
糯糯變的小蜜蜂來到花園裡時,路千裡一身的頭懸梁錐刺股的浩然正氣。和當日予他糖果和他正經聊天的路千裡十分對版。
鄰家好哥哥,宗內好弟子。
一身正氣,不帶一點歪風。
霍潛跟他比起來都曉得有些輕浮了。
糯糯用尾巴針戳了下霍潛蜜蜂,嗡嗡嗡叫飛出了一道憤怒的弧線: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回事?苟師兄明明是個正經人,怎麼一到你麵前就這般不檢點?你還說你和他沒私?!
霍潛血冤,抱頭鼠竄,嗡嗡嗡:一定是這個師侄不討他喜歡,他才這般裝腔作勢。
等著,他一天在山上都呆不住,下山準能遇到與他相好過的賣花姑娘,定時必然原形畢露!
他就是個浪蕩子!我沒有冤枉他!
糯糯每每與霍潛親近一分膽子就大一分,這會兒很所有拈酸吃醋的小媳婦一樣對著霍潛窮追猛打,拿尾巴針刺他。
霍潛修為深,變出來的蜜蜂也皮糙肉厚刀槍不入,糯糯的尾針全部反彈。沒蟄兩下就現了原形,抱著尾巴落在草叢中,好不委屈:“唔,尾巴根疼……唔,你個騙子,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