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在阮紅塵懵逼的目光中跳出泥潭, 接過崽崽。低頭垂眸,一副臟兮兮不勝脆弱的小模樣:“認錯了, 這是我兒子。”他矜持地甩甩身上的泥巴,強撐大氣道:“我才是糯糯。”
阮紅塵懵逼地回頭望一眼自己相公孩子,嗷一聲火速改撲糯糯:“嘿呀我就說我的貓崽子怎麼越長越小。來呀小寶貝, 讓我親一口, 我還想摸摸你的小肚皮。”糯糯個小身板哪裡禁得住一隻大白狐狸的一撲,嚇得抓起貓崽就跑,倉皇如被紈絝當街調戲的小姑娘。
阮紅塵一臉癡漢地追, 糯糯一步不停地跑:“你男人還在看著,你口上花花追著我不放乾什麼!”手上還有個崽崽張牙舞爪:“mia!”(放我下去, 最近的獵物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我這就把她脖子咬咬斷!)
常霽一左一右抱著兩個熊崽子, 麵露羞愧, 小聲勸:“紅塵,紅塵你冷靜一點,嚇壞人家小貓精了。”看著妻子充耳不聞, 才勉強出手把白狐狸抓起來舉高:“都當娘的人了,穩重點, 好好和人小貓精說話。”
阮紅塵沒把她男人追上手前, 那叫一個小女兒態不勝嬌羞,這會兒孩子都有兩了, 故態複萌又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樣。蓬軟大隻的尾巴掃常霽臉上以示不滿:“放開, 我先把他逮住再好好說話。啊啊啊他要跑了。”
畫麵一度十分混亂。
到了黃昏時分, 兩家子六口人才在糯糯的小木屋和平交談。
糯糯縱然自怨自艾,覺得自己當初是被拋掉那一個,且很應該是被拋掉那一個。可阮紅塵突然出現對他一陣撒潑弄癡,便又將他哄好了。聽聞當初是逃難太急,一時顧不上他才沒及時來接,那更是不必要再記著那時的事。
糯糯自己在屋後的池子裡匆匆洗了個澡,又打了熱水給貓崽擦腦袋。崽崽滿腦袋大狐狸的口水味兒,不擦要臭。他把怕水的崽崽按在桌上擦,兩隻小熊就從坐在桌邊的父母懷裡跳出來,頗為好奇地嗅貓崽。
崽崽還聽不懂太多話,搞不清父輩的交情。見著小熊靠近,當即就賞了看上去肥美那隻一個貓撲:食物,我來啦。
糯糯眼疾手快揪住貓崽的脖子,淩空拍下貓崽的肥屁屁:“不吃奶鬨絕食,還要叼彆人家崽,我真是管教不了你了。”
崽崽又嚶嚶叫,倒是真不去叼小熊了。
糯糯和阮紅塵這麼麵對麵坐著,如豆的燈火跳動在兩人之間。沒奶沒老攻的糯糯帶著個正淘氣的貓崽,遇上喜提黑熊精和小黑熊崽的狐狸精。兩相對比,輸贏立現。
阮紅塵原是難得安靜地在一邊看兩隻貓精互動,等他擦乾淨崽崽,又試圖染指小貓崽:“要不,我給他喂奶?”
糯糯心累地把貓崽遞過去,並不抱希望。等阮紅塵把貓崽帶到裡屋,兩個當爹的就在一邊尬聊。原來常霽一家出現在此處也不是偶然,他們是在尋找一個避世之所。其中緣由糯糯也不是一無所知。
早幾天弄得沸沸揚揚的醫者常霏,便是常霽的哥哥。
常霏又是被追殺又是被擄掠的,縱使原先有流雲宗庇護,現在又多了一個合歡宗宗主替他們遮掩,到底不是萬全。常霽作為他的弟弟,也是飽受牽連。此時雖風波平息,也是不敢再久留青陽城。索性就和弟弟一家兵分兩路,自己流浪去,叫弟弟弟妹尋一處安生之地避避風頭。
“我哥哥說合歡宗還要起風波,路仙君都傳信說讓他暫避,我們一家便都出來另擇居所了。”常霽上下打量糯糯,說起話來坦蕩蕩,全然相信妻子擇友的目光。
糯糯正為貓崽不吃奶的事情擔憂,怏怏地:“這附近我住了有小一季,附近沒有修士,隻有一些精怪,倒是安全。”說到一半又反應過來,兩隻眼睛都閃閃發光:“路千裡與你哥哥有私交,那霍潛霍仙君呢,有跟你們通信嗎,可知他現在何處?”
常霽把兩隻四處亂爬的熊崽子圈到自己麵前,似乎很感恩霍潛出麵幫忙擺平事端。一提起霍潛就兩眼放光滔滔不絕:“霍仙君潔身自好又煞是低調,他的行蹤哪裡是彆人可以輕易探聽得到的。早兩天他去了一趟揭陽城,便又沒了音訊。”
他說著抓起一隻熊兒子,一手握一隻熊爪子,碰著玩:“說起來霍仙君也是可倒黴,聽說他兩月之前剛被自己的小道侶厭棄了。如今正一腔怒火無處泄,四處泊旅治情傷呢。”
“你我雖漂泊,到底身邊還有親眷相陪。嬌妻愛子,多麼逍遙。”常霽把臉埋進小熊的肚皮裡,傷霍潛之所傷,腦殘粉等級眼瞧著要滿級了,“他修為極高富有俊美,可還是要受師尊愛侶接連離散之苦。可恨我不認識對他始亂終棄那隻貓精,不然一定抓了那貓精雙手奉上供仙君手撕……說起來你一人帶崽,哎,天底下負心人為何這麼多。負你那家夥是誰,要不要我去幫你找出來好好收拾一頓……誒,糯糯賢弟,糯糯賢弟你怎麼跑了。”
裡屋裡,阮紅塵抱著貓崽正愁怎麼哄這挑嘴的小貓嘬一嘬。她早前找不見糯糯,心下就十分愧疚,想這小貓爹不疼娘不愛的跟自己出來。說好要養他的,結果卻把他獨自丟在一邊。如今攬下喂飽這小貓的活,也是出於想要彌補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