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見過阮紅塵一家,後來大了點下山也多,便也漸漸咂摸出來普通人家都有一個喚作“爹爹”的人操持家業。說不惦記自己家少了個使喚人,那是假話。
糯糯氣咻咻咬牙:都怪這名叫“爹爹”的仆人一直沒出現,害得自己擔當了伺候miamia照顧他周全的任務。要不是家裡沒仆人,我家miamia又隻是一隻柔弱的小貓咪,目測連我都打不過,我至於揚刀立威做這麼凶的貓崽嗎?
霍潛心裡一緊:這崽子話裡話外把糯糯當娘,那自己一直懷疑的崽子的親娘到底是什麼情況?她存不存在。如果這家真的缺個崽子爹,那麼,誰是消失的那個爹?
會是……我嗎?
崽崽在吹噓自己是如何瞞著糯糯挨家挨戶收服周圍精怪,一路做到了山大王的位置。期間又是怎麼給家裡提供源源不斷的生鮮肉類,把miamia養得膘肥體壯。後來知道銀子寶貴,可換取幾乎所有需要的物件,近來便開始琢磨怎麼硬核賺銀子。
比如出賣武力和小弟們換銀子,比如能花這人傻錢多便宜舅舅的,就絕不動miamia的銀子。
當然這兩句他沒當著霍潛麵說出來。
活脫脫一隻篳路藍縷早熟養家的小貓咪,天底下就沒有比他還能乾的兒子了。
全程忽略自己奶娃子時期難喂養的階段。
尿褲子什麼的,也是不存在的。
日光照得再砸暖洋洋的,他在霍潛懷裡打哈欠:“也不知道‘爹爹’這玩意是要來乾嘛的。我們家大概用不著吧。”
霍潛可不知道“爹爹”在崽崽眼裡等同於仆人,他心裡邊熱騰騰的,有心要給崽子許諾,但是又不敢輕易接茬。他與糯糯的未來還不明晰,他守著一隻糯糯,看不見他們的未來。
甚至辨認不清他們的過去何為真何為假。
隻是有一樣是認定的:不管崽子到底是誰的種,他總歸是想接手了便是。隻要他是糯糯的兒子,隻要他將來不站在他另一個親眷那邊攪和自己和糯糯的事,自己多養一個貓崽又有什麼。
他想叫崽子知道“爹爹”這個玩意具體有什麼用處,想叫他知道家裡有個爹和沒個爹,差彆還是蠻大的。
首先第一樣,便是崽子的教育問題。
霍潛抱著崽崽走在街上,現世平靜又寧和,周圍常住的精怪都是崽崽的小弟。他不在的時光,似乎這連串的山脈都向糯糯展示了極儘溫情安寧的一麵。隻是走出這個山坳,踏上十丈軟紅塵,他們兩總會遇上崽崽叼不了的鳥精,嚇不了的鹿精。
世間所有的精怪都是超脫凡物的存在,沒有一隻精怪應當為自己的弱小買單,遭受強者的欺淩。
所有生靈,若是生而不知自己為強為弱,又在出生前便享有一次選擇的權利。可以選擇降生在一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世界,或者降生在一個有秩序有原則的,為最弱者保留最基本的生存權利的世界。那麼有理性有感情的人,都應當會選擇後者。
他懷中的崽子,似乎並沒有朝著理性而周全的方向長。而是長成了一隻小野貓,喜歡用尖牙利爪說話,而輕視比他弱的小精怪。他或許對此並無太深刻的認識,但無疑給周圍的鄰居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他把崽崽的兩隻耳朵捏住,放開,又捏在一起,又放開。最後低頭望著兔子造型的崽崽,決心要叫他會一會這山坳之外的無知世界。他有可能會遇到更強者,可能會受到刁難與打壓,可能會為自己的錯誤買單。但是沒關係,他們家有一個爹爹了,會替他把著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