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笑:“那要是待會輸了,可彆哭。”
江昭意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沒多言,依舊一派冷淡的神色,等牌發到手裡,她瞧了一眼,按下一張撲克,麵不改色地繼續下注。
在江昭意手指敲擊桌麵要第二次牌時,富二代神色從玩笑變為正經,問她:“妹妹,你確定還要牌?”
“要。”
拿到牌後,江昭意選擇了加倍下注,直到亮牌時,眾人呼吸屏住,驚愕看著江昭意亮出的牌——一張梅花7,一張紅桃4,最後那張牌是一張紅桃10。
加在一起,剛好是21點。
江昭意清淡的臉上終於露出笑意,她看著富二代,柳眉一挑:“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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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樓辦公室,黑色寫字桌上的電腦亮起微弱的光,總助劉輝拿著一份文件遞給坐在桌前的陸政嶼,低聲彙報項目進度:
“風和汽車收購預案遇到了阻礙,對方給出的理想數額是7億,和我們一起競標的寰宇給出價格是7.2億,據國內傳來消息,風和張董前不久和寰宇總裁相談甚歡。”
“陸總,您看要不要讓收購部再提高對風和的競標價?”
劉輝說完,忐忑看向正闔目休息的陸政嶼,男人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襯衫紐扣係的一絲不苟,領夾下的領帶規整,下巴微揚,弧線流暢又利落。
他隻安靜坐在那,就能讓人感覺到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辦公室針落可聞,劉輝不著痕跡看向一旁沙發上的裴延,他臉上搭著一本金融雜誌,長腿大喇喇地敞開,坐姿散漫又隨意。
這樣的機密場合,陸政嶼也願讓裴延在場,可見兩人關係之好,都是從小就生在羅馬的天之驕子。
陸政嶼銀邊眼鏡下的眼睛掀開,語氣很平和,但眼神銳利:“你覺得它值7.5億嗎?”
劉輝大氣也不敢出,顫著聲回:“我…我不知道……”
“讓收購部重新製定競標合同。”陸政嶼平淡開口。
劉輝試探著問:“您心裡的價位是……?”
“一半,”陸政嶼語氣淡淡,“一個馬上就要倒閉,僅靠壓榨員工獲取利益的公司,不值得我費心。”
“這價位是不是……”
“你覺得——”陸政嶼笑不達眼底,語氣跟藏了一把鋒利的刀子一樣,“我像是給人白送錢的慈善家嗎?”
劉輝擦汗離開。
陸政嶼看向一旁睡覺的裴延,周身壓迫氣勢收斂,語氣調侃:“怎麼,是你裴少爺公寓的床不好睡,跟我這兒來補覺了?”
裴延丟開臉上擋光的雜誌,懶懶抬眸,一副沒睡醒的倦怠語氣:“最近車隊訓練太累。”
長輩們常說他們這一代的裴延是個不務正業的主兒,可陸政嶼一直覺得裴延就是個奇葩。
且不提他這些年在音樂方麵摘獲的榮譽,便是他臨時起興加入梁西野的Roller車隊做職業賽車手。
從正式參賽起,裴延不僅多次刷新平京Super Car最快單圈記錄,還在前兩年的中國拉力賽中躋身中國組前三強,是Roller車隊裡與隊長梁西野齊名的冠軍選手。
裴延就是天生令人仰望的存在,優秀到讓人無法嫉妒,隻能驚歎造物主的偏心。
陸政嶼拿著酒走過來,給裴延倒了一杯,問他:“阿野最近在忙什麼?”
陸政嶼口中的“阿野”就是梁西野,他們三人年齡雖有差距,但也是從小玩到大,關係鐵的沒話說。
裴延接過陸政嶼遞來的酒喝了一口,回:“他忙著追一姑娘,最近車隊訓練都沒來。”
又聊起彼此最近生活,陸政嶼止住話頭,提議,“我做莊,下去玩兩局嗎?”
“去。”裴延雙手插兜,和陸政嶼並肩下樓。
未至四樓,負責賭場經營的經理就迎上來打招呼,跟在陸政嶼身後說著今日趣聞:
“剛來了位小姐,長得柔弱,但一出手,那賭技絕了,好幾個賭頭賭棍都不是她對手,這不,不到小半個鐘頭,籌碼都贏了十幾捆了。”
裴延懶散垂眼,顯然對這事沒有興趣。
陸政嶼隨口一問:“人在哪?”
經理連忙抬手指方向,陸政嶼掀眸看過去,賭桌前圍了一群人,坐在尾桌的姑娘纖指漫不經心把玩著一塊籌碼,無論旁人怎麼說,她都一副遊刃有餘的勝利者姿態。
倒是把賭桌上的心理戰術玩了個明白。
陸政嶼認出江昭意,轉頭和裴延說:“那不是江老的外孫女嗎?”
裴延看過去,江昭意斜身靠著椅背,披肩滑落,露出一側圓潤漂亮的肩膀,她單手支臉,眼皮垂著,一臉已經贏夠了的乏味。
又一局結束,江昭意沒了繼續的興致,攏緊披肩,讓喬官清算籌碼,準備離去。
喬官還沒來得及清算,被江昭意贏走所有籌碼的富二代憤然起身,怒視著她說:“贏夠了就想走人,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旁邊一眾人附和:“是啊是啊,哪有贏了錢就走人的?”
江昭意秀眉微蹙,淡淡地問:“你想怎樣?”
“繼續玩,玩到你輸為止。”富二代揚起下巴,一臉的高高在上。
江昭意起身,把麵前堆如山的籌碼推倒,低眸睨著找茬的富二代,語調清冷:“籌碼送你,我就不陪你玩了。”
這話完全就是挑釁,富二代立馬起身就要找江昭意麻煩,旁邊眾人不敢上前,隻有喬官立馬給人使眼色去叫保安。
陸政嶼懶懶抬眉,“這位江小姐似乎攤上事兒了。”
“老板,要……”經理話還沒說完,就見旁邊的裴延順手拿過一杯酒,徑直走過去。
陸政嶼看著擠開人群走過去的裴延,阻攔要去叫保安的人,“放心,他能處理好。”
富二代的手死死按住江昭意的肩,說什麼也不讓她離開,江昭意眉心緊蹙,想找機會脫身。
倏地,一隻酒杯砸了下來,發出“叮”的一聲輕響,然後穩穩落在桌上,杯中紅酒灑出,鮮紅液體在深綠桌麵蔓延開。
富二代驚嚇一跳,立馬鬆開江昭意。
江昭意先是怔了一下,然後一道高大身影籠罩住她,一隻修長分明的手攬過她的肩,把她護在了懷裡。
聞到熟悉又冷冽的雪鬆木淡香,江昭意心跳如鼓,不可置信地扭頭,喃喃喚道:“……裴延?”
裴延站在她身邊,黑色衝鋒衣,領口微敞,露出一截冷白又修長的脖頸,燈光掃過,勾勒出男人挺拔利落的身形。
江昭意平複跳動難休的心臟,輕聲問:“你怎麼在這?”
“路過。”裴延語氣漫不經心。
先前挑事的富二代看著把江昭意牢牢護在懷裡的裴延,不善地質問他:“你們什麼關係?”
裴延沒有要理富二代的意思,攬著江昭意走向她剛才坐的位置,環住她纖細的腰,單手把人抱到腿上坐下。
眾人目光看來,江昭意如坐針氈,想從裴延腿上離開,被他抱得更緊。
裴延按住江昭意亂動的腿,嗓音沙啞:“彆動。”
然後在眾目睽睽下,裴延低下脖頸,薄唇貼近她耳邊,落下一個吻,語氣曖昧:“乖乖坐好,等我把場子給你找回來。”
江昭意臉紅嗯了一聲,任由裴延抱著自己。
圍在桌前的眾人議論不停,富二代也在那邊叫囂,忽然,他一抬眼對上裴延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睛,瞬間噤聲。
霎時間,周圍安靜下來。
裴延單手抱著江昭意,懶散往椅背上一靠,撚起一塊籌碼丟進酒杯,酒花四濺,他抬起下巴,眼睛盯著富二代開口:“不是要玩嗎?”
“——我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