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看著她,眸底壓抑著欲潮,直白又熱烈,江昭意被盯得一陣心悸,睫毛垂下來,不敢再多看裴延一眼。
無聲安靜蔓延。
江昭意都快後悔說這話了,裴延忽地勾唇笑了一聲,是很愉悅的小聲,江昭意抬眼看去,正好對上裴延含笑的眼睛,微微一怔。
無論是重逢以來,還是高中時,江昭意從未見過這樣的裴延,男人眉眼一點點舒展開,唇角弧度愉悅,漆黑深邃的眼底一片溫柔。
連眼下那顆小痣都變得繾綣起來。
江昭意心跳了一下,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是被她忽視了,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想我了?”裴延看著她笑,語氣溫柔,“那見一麵吧,正好,我也想你了。”
江昭意壓下如鼓的心跳,輕聲說:“半小時後,一樓甲板見,可以嗎?”
“好。”裴延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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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和陸政嶼房間相鄰,他拉開房門門出來,正好撞上對麵開門的陸政嶼。
陸政嶼穿了件灰色睡袍,腰帶鬆垮係著,露出大片胸膛,沒戴眼鏡,沒了一貫的斯文儒雅,一身打扮隨性又慵懶。
“這是要去哪?”陸政嶼抱肩,往門框上懶懶一靠,好整以暇地看著裴延。
裴延穿著一件黑色衝鋒衣,同色工裝褲,白色球鞋,露出一截腳踝,踝骨清晰突出,光從外麵照進來,襯得他身形頎長。
裴延單手插著兜,揚起眉梢,語氣拽得欠揍:“約會。”
陸政嶼看不慣他這嘚瑟樣兒,冷笑,“和江家那位?阿延,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兒,跟她有婚約的人,似乎不是你。”
裴延笑意收斂,看向陸政嶼的眼神銳利又冷,陸政嶼毫不怯怕,掀眸和他對視。
兩人眼神在半空撞上,不分伯仲,隱約可聽“滋啦——滋啦——”的火花聲。
“逢兮昨天好像也在這遊輪上吧,”都是兄弟,裴延自然知道刀往陸政嶼那刺,是最致命的,“怎麼,陸老板沒直接把人綁回你身邊?”
果不其然,陸政嶼臉色沉下,看裴延的眼神沒有溫度,裴延挑眉,依舊是那副輕狂的神情,無聲和陸政嶼對峙。
半晌,陸政嶼揚著唇角笑,眼底卻沒笑意,提醒他:“阿延,你彆忘了,即使當年裴珩死了,你難得低頭懇求你家老爺子一次,可他寧願讓二房的裴牧迎和江家聯姻,也不願你替上。”
“你就該知道,你家老爺子絕不允許你和江昭意在一起。”
一陣穿堂風吹過,鼓起裴延衛衣一角,隱約可見挺拔有力的肩胛骨,他臉上神情沉寂,像在思考陸政嶼的話。
裴延插著兜,目視前方,緩緩開口:“老陸,我不是你,裴家於我,是束縛,不是掣肘,我若想掙脫這束縛——”
他轉頭看向陸政嶼,笑得輕狂又恣意:“誰也攔不住。”
陸政嶼沉默未語,有時,他很羨慕裴延。
縱使在一眾長輩眼裡,裴延是一個離經叛道的浪蕩二世祖。
但他是自由的,無畏的。
家族於裴延而言,可以是錦上添花,但絕不會是阻攔他前進腳步的束縛。
裴延這人,骨子裡就刻著叛逆兩字,有著和一切不平做鬥爭的勇氣,他是刻板世俗裡的異類、是行事不羈的怪俠,也是注定翱翔天空的雄鷹。
“時間不早了,”裴延看一眼腕表,和陸政嶼說,“我姑娘還在等我,先走了。”
江昭意來到一樓甲板,身邊人來人往,她生得漂亮,清冷氣質中又透著一絲令人心動的安靜,很容易吸引獵豔的男人搭訕。
不過站在這裡十來分鐘,江昭意就拒絕了好幾個前來搭訕的男人。
眼瞧又一個男人過來,江昭意正準備拒絕對方,餘光不經意一瞥,看見站在不遠處台階上的裴延。
裴延他單手插著兜,身形挺拔,正垂眼看著她,狹長黑眸深不見底。
江昭意心口一顫,心虛感油然而生,害怕裴延誤會,她禮貌和前來搭訕的男人說了抱歉,三兩步上前,衝裴延招手:“快過來!”
裴延走過來,眼鋒漫不經心掠過失望離去的男人,然後垂眸看著江昭意,眼底情緒翻滾,語氣像在調侃,又像在詢問:“追你,是不是挺難的?”
他這話,讓江昭意想到昨晚沒回的那條消息,心不受控製地砰砰亂跳。
江昭意深呼吸,抬睫看著裴延,眼底映著他的倒影,語氣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如果是你,應該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