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單手插兜走過來,在江昭意身邊坐下,江昭意把頭靠在裴延肩上,雙足在海裡晃蕩,激起一陣陣浪花。
他就看著她嬉鬨,眼底一片柔意。
“裴延,”江昭意叫他,唇貼在他臉頰,喃喃道,“我總覺得,你應該是一場夢。”
你應該是一場夢,我應該是一場風。
夢不到一陣風,吹不走一場夢。
裴延總覺江昭意情緒不對勁,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大手穿過她被風吹亂的長發,輕揉一下她腦袋,開口:“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飯?”
“有點兒,但先等一下。”江昭意拿出手機,調出相機,征詢裴延意見,“我們拍一張照片,可以嗎?”
裴延手攬住她的肩,下巴抵在她發頂,語調懶散:“你想拍多少張都行。”
江昭意舉起手機,正要拍照,裴延手扣住她的後頸,低頭吻了下來,她微微一愣,對上男人滿是促狹笑意的眼睛:“這樣拍。”
拍完照,江昭意點開照片看去,照片上的他們正在接吻,遠處碧藍海水與天相接,幾隻白鷗撲騰翅膀,飛向藍天。
一切都很美好。
但保質期隻有二十四小時。
江昭意把這張照片發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配文是:【我們坐在岩石上看海,或許我們會頭頂岩石相愛。】
裴延牽著江昭意從岩石上離開,一手拎著她的鞋,把人帶到沙灘上,單膝跪地,為江昭意溫柔地穿鞋。
正午的太陽光拖著尾巴從身後照過來,江昭意低睫,看著裴延利落分明的下頜線,忍不住開口問:“裴延,如果你被束縛,掌控不了自己人生會怎麼辦?”
裴延為她穿好鞋,站起身,單手插著兜,風吹鼓他身上寬大的衣服,隱約可見削瘦且利落的肩胛骨。
“如果我的人生不能被我自己掌控,我會選擇結束一切。”裴延轉頭,看著江昭意眼睛說道,“我們來這人世一遭,總該活得肆意燦爛,而不是淪為世俗的囚徒。”
江昭意怔怔地看著裴延,心臟跳的異常快,她被禁錮的靈魂,又叫囂著破籠而出。
為什麼會對裴延念念不忘?
因為裴延就是她最想成為的那類人——自由、灑脫、不懼世俗看法,有著一切與不平對抗的勇氣。
在她循規蹈矩的短暫人生裡,裴延是她此生唯一叛逆,他身上有她向往的自由和灑脫,他的靈魂,他的一切,都在吸引她的靠近。
愛上一個人,就好像創造了一種信仰,侍奉著一個隨時會隕落的神。
我的神明,永不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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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帶著江昭意去了一家私人餐廳吃午飯,吃完飯,江昭意去洗手間補妝,裴延叫來服務生結賬,坐在位置上玩手機等她。
陽光從明亮玻璃窗照進,裴延靠著椅背,拿著手機的手指節分明,手背細青色血管蜿蜒而上,消失在黑色腕表下。
裴延無聊刷著微博,熱搜上掛著的好幾個詞條都是江枝意,一水的是江枝意澄清和他的緋聞,工作室要告造謠的營銷號。
把賊喊捉賊的計倆,玩得駕輕就熟。
裴延正刷著微博,頭頂忽然落下一道陰影,一陣酣甜的香水味兒襲擊嗅覺,他皺了下眉,沒有抬頭,往旁挪了下位置。
拒絕意味明顯。
眼前人不僅沒走,還在他對麵坐下,裴延抬頭看去,戚月笛正托腮笑看著他:“這麼久沒見,都認不出我這個老朋友了?”
裴延摁熄手機,唇角很輕地牽起一個弧度,嗓音低沉,問戚月笛:“你怎麼在這?”
“我男朋友在這采風,我怕他亂來,當然得跟著一塊兒過來。”戚月笛語氣苦惱,然後看著裴延感歎,“不是誰都像你會浪子回頭,為一人守身如玉的。”
裴延沒有搭話,和戚月笛聊起彼此近況,得知她不僅是陪男朋友過來采風,自己年前組的樂隊,晚上會在這邊搞個Live house。
江昭意從洗手間出來,看見裴延正和一個女生說話,他疏懶靠著椅背,唇角勾著,心情似是很好。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開心的事,女生捂著嘴笑,看著裴延的眼睛亮著光。
江昭意腳步停下,貝齒咬緊唇角,指尖一點點攥緊裙擺,白色綿裙頓時褶皺遍生。
裴延正和戚月笛聊著天,餘光捕捉到站在不遠處的江昭意,抬手示意她過來。
戚月笛跟著看過去,身穿白色綿裙的女孩,身量高挑,一雙杏眼盈盈,唇色淺紅,她的長相不是一眼驚豔的美,但周身氣質恬靜又怡人。
是那種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女孩。
江昭意調整好心情走過去,這才發現坐在裴延對麵的女生是戚月笛。
比起高中時,戚月笛出落得更加漂亮,濃麗的五官,氣質張揚,美得攝心奪魂。
戚月笛看向裴延,語氣八卦:“不介紹一下?”
江昭意攥緊裙擺的手,指甲陷入肉裡,用痛感提醒自己不能失態,但還是忍不住瞥向裴延,他會和戚月笛怎麼介紹她?
裴延起身,手攬住江昭意的肩膀,看著戚月笛,緩緩開口:“江昭意,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