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紅葉靠在床上, 雙手環膝，臉深深地的埋在膝蓋間。
天空黑沉沉的一片。
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手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很久。回想起太宰治在分彆之時所說的話——
‘聽說淩晨兩點才是魔力的最佳時間, 紅葉姐不要太心急哦~’
紅葉皺了皺眉，指尖在手臂上有規律的敲擊著。
終於，他按捺不住內心的焦躁，起身下樓。
就在他開門的那一瞬間, 隔壁的房門也被推開了。銀發男人整齊地穿著襯衣長褲，絲毫不像是要入睡的樣子。
紅葉驚訝的看著他, 說：“你怎麼還不睡？”
琴酒懶懶地瞥了他一眼, 沒有回答。難道他會說是因為擔心隔壁一直沒有動靜, 放心不下嗎？
他嗤笑一聲，率先走下樓，順手打開了客廳的燈, “走吧，即使要出門也得吃飽才行。”
“你怎麼知道我要出去？”紅葉微微張大了眼睛, 莫名感到一陣心虛。
“某人從剛剛回來之後就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我還沒瞎呢。”琴酒一邊檢查冰箱裡儲存的食物分量, 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紅葉看了看手表, 現在距離約定之時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於是他乖乖地坐在飯桌前，看著在廚房裡不斷忙碌著的琴酒。
隻見男人從櫥櫃裡拿出一條圍裙，熟練地穿上, 那是白天他們一起去超市采購時挑選的，為了方便動作，又將襯衣袖子挽起來, 露出一小節線條流暢的手臂肌肉。
他動作嫻熟，如行雲流水一般，很快就整理好了各種食材，放入煮鍋。升騰的水蒸氣撲麵而來，他卻一滴汗都沒有留下。紅葉這時才突然想起，他從臥室裡出來的時候就一直穿著單薄的襯衣，而現在正是寒冷的初冬。
紅葉皺了皺眉：“怎麼不多穿點。”
“沒事，不冷。”銀發男人毫不在意地回答。
他的動作非常快。沒一會兒就完成了簡易的料理。將燉菜端上桌之後，又從冰箱裡拿出昨天醃漬好的佐餐小菜。
“吃吧。”他隨手解下圍裙，搭在椅背，“天婦羅做起來要很長時間，恐怕你現在沒心思吃。”
寒冷的冬夜裡，與好友圍坐在小幾旁，吃著熱氣騰騰的壽喜鍋，簡直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紅葉焦灼的心情也有所緩解，他拿起筷子，雙手合十，低聲禱告。
“我開動了——”
蘿卜、海帶、竹輪、魚丸搭配著用新鮮和牛熬煮出來的高湯，鮮得讓人差點咬掉了舌頭。
冰涼的身體也仿佛因為這一口湯而緩了過來，整個人變得暖洋洋的。紅葉幸福的眯起了眼。
琴就看著他這副滿足的樣子，微微彎起了嘴角。
“話說回來，你廚藝怎麼這麼好？”青年咬著一塊汁水飽滿的白蘿卜，含糊不清地問道。
“外出吃飯或者叫外賣都不太安全，基地其他人的手藝……嘖。”琴酒露出了一言難儘的表情。
“怎麼不請廚師？我記得很多組織都會配備專門的大廚吧。”
“還是自己親手來比較放心。”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太好的事。
想起黑衣組織成員那令人驚歎的背叛率，青年眨了眨眼，暗自猜測是不是有人曾經在飯食裡下過毒，才導致他如此警惕。
飽餐過後，紅葉用手巾擦了擦嘴，直直地看著對麵的人。
琴酒突然嘖了一聲，站起來，繞過餐桌，來到緊跟著他站起來的紅葉的麵前。
他微微垂下眼，露出了平日被額發遮擋住的雙眸。墨綠色的瞳孔不複以往的森寒，像是森林中倒映著青翠樹木的涓涓溪流，平和又寧靜。
“去吧。”銀發男人為他理了理大衣後領，聲音低沉，“我在家裡等你。”
不知為何紅葉驀地麵上一熱，慌張地撇過頭，低低地答道：“知道了。”
為了躲避這股令人心慌的奇特氛圍，他後退一步，轉身離開。走了沒多遠，他忽然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向家門的方向。男人倚靠在門邊，大約是在抽煙，那一點猩紅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突兀得讓人心生寂寥。
紅葉抿了抿唇，補充似的說道：“我會很快回來的。”
琴酒像是沒料到他這樣的反應，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清淺的月光無法抵禦四周的漆黑，男人的五官被隱藏在陰影之中，但紅葉無端覺得此時的他應該是笑著的。
說完這句話，紅葉最後又看了他一眼，堅定地轉身，這次沒有再回過頭來。
琴酒看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沒入連他都分辨不出的黑暗裡，於是掐滅了煙頭，走回屋，隨手關上門。
這房子不大，是普通的二層小樓，家具裝飾也隻是一般的水平，與他名下的私人房產沒有任何可比之處，但他就是覺得很好。
男人怔忪了片刻，然後緩緩上了樓梯。
空氣裡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輕淺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散去……
*
郊外，某處空曠的土地，紅葉遠遠就看見兩道熟悉的身影靜靜地等在那裡。
“太宰，織田君。”他加快步伐向二人走去。
“紅葉。”
“喲，紅葉姐。晚上好~”
紅葉向他們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地麵上花紋奇特繁複的圓形魔法陣，有些驚訝。
他又看了眼手表，一點四十三分。
“不是說兩點開始麼？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早。”
“反正沒有事情就先過來了嘛，畫魔法陣可真有趣啊，對吧織田作？”黑發少年雙手扣在腦後，手肘戳了戳身邊的好友。
“嗯。”織田作的眸光中透露著一絲猶疑，“不過這個儀式這麼簡陋——真的可以召喚出英靈嗎？”
“不是的哦。這個陣法隻是讓被聖杯賦予資格的禦主與英靈建立聯係，究其實質，英靈其實是被聖杯召喚出來的才對，禦主的作用隻是提供足夠的魔力，使其擁有滯留在現世的軀殼罷了。”
“太宰，你怎麼了解得這麼詳細？”紅葉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我一點都不了解啊。”黑發少年笑得彎了眼，愉悅地說，“不過目前身處港黑地牢的久米小姐倒是知道的很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