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原本就濃鬱到極致的靈氣突然像瘋了般,形成巨大的靈氣流,猛地朝寒室裡湧去,甚至在寒室下那條靈脈被掏空之後就開始自發抽取玄清宗主峰上最大的那條靈脈的靈氣, 而且由於速度過快, 勢頭過猛, 甚至引發了天地靈氣的動蕩。
許多高階修士的頓悟都被這一巨變打斷,不得不退出來查看一下情況。
“誰要晉級了?”
“嗬, 勢頭不小啊……”一個蓄著山羊胡的老者撫了撫自己的胡子, 笑的一臉和善, 眼中倏得閃過一道精光。
“那是……寒室?某不是寂淵那怪胎?”
“嘖, 竟是又突破了嗎?倒真是天資縱橫!”說話的那人臉色不虞, 陰陽怪氣的語調,聽不出是嘲諷還是真心。
寂淵現今不過三百多歲, 卻已經是分神期高手, 堪稱前無古人的絕世天才。
也許正是因為他的修煉一途太過順遂, 幾乎沒遭受過什麼重大挫折, 所以一旦遇到瓶頸才格外難以忍受,甚至不惜用上那些陰損的法子, 心氣太高,難免落了下成。
掌門淩虛麵朝寒室虛空而立, 素來威嚴的臉上鬆快些許, 緊繃的麵部線條都稍微柔化了, 眼中染上了點點笑意。
小師弟果然沒讓他失望。
寂淵被上一任掌門抱回來時, 淩虛已經是兩千多歲了,所以對這個粉雕玉琢聰明異常的小師弟甚是喜愛,幾乎是當兒子養大的,如珠如寶,付出的心血不知凡幾。
更何況寂淵在未修無情道之前,素來黏他,師兄弟兩人感情極好。
雖然後來他當了掌門,兩人之間漸行漸遠,生疏了不少,但是他還是打從心底裡關心著這個孩子,總希望他能過得好,修煉順遂,莫要被旁人欺了去。
周圍的靈氣在巨大的吸力之下已經變成了肉眼可見的白色風旋,將不大的寒室全部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呼吸間全是精純的靈氣,令人身心舒暢。
不少被吸引來的人,竟然就在這附近打坐頓悟起來,倒是爭分奪秒得緊。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兩天之後,靈氣流動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但是眾人非但沒有放下心,反倒都緊繃起來,臉上的表情越發凝重。
寒室上方聚集了大片黑沉的雷雲,遮天蔽日。
這並沒有什麼,每個晉級的修士都會經曆。
但是問題是,這片雷雲太厚重了!
陰沉到近乎發黑的雲朵裡不時傳來陣陣轟鳴,一兩道亮光在裡麵流竄,微微劈開那黯淡到令人心悸的顏色,繼續醞釀更大的威能。
而且那雷雲上傳來的沉重威壓,讓在場眾人都感覺到了些微不適。
寂淵不過分神期,就算要渡大乘期的雷雲劫,按理說也不可能會威脅到他們什麼。
可是現在那種莫名被人捏緊咽喉,凝重到令人窒息的絕望感和無力感卻讓他們不敢小覷。
修士對與自身有關的事物總有種近乎恐怖的直覺,這在很多情況下甚至能救他們於危難中。
所以哪怕有些丟人,他們還是不自覺地朝後,退到了安全區,旁觀這場堪稱恐怖的渡劫。
頭頂上的雷雲似乎是醞釀到了極致,再也兜不住那龐大的能量,一道又粗又長的紫色閃電瞬間劈下,劃破暗沉的天際,似乎將天地都撕裂了一個口子,直直衝向那現在看來渺小無比的寒室,帶著毀天滅地的威能,想要將它徹底抹殺。
就在雷電接觸到屋頂的一刹那,一道凜冽異常的森冷劍光衝天而起,攜著澎湃的能量,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勢如破竹般地將那雷光攪了個粉碎,還衝進了雷雲中,好生耍了頓威風。
雷雲被這樣回擊一下,開始向內收縮,體積小了些許,顏色卻更加暗沉,似乎是被落了麵子,就像個鬨脾氣的孩子一般,一連三道閃電劈下,勢必要將那膽大包天的螻蟻徹底撕碎。
可是同樣的一幕再次上演,那劍光,即使隔著這麼遠,眾人都感覺到自己的皮膚有被割裂的感覺,微微刺痛,有修為低的,竟是直接七竅流血暈死過去,幾個長老不得不出手,護住這些因為錯估了情狀趕來趕熱鬨的後輩。
無情,無欲,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無情劍道,果真勢能破天。
原本令人驚心動魄的生死劫,卻被輕輕鬆鬆幾道劍光堵了回去,等到那鋪天蓋地的雷雲徹底散去,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也逐漸消失,眾人才略微鬆了口氣,隻是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寂淵倒是本事!”
“從未見過如此渡劫的,淩虛,你有個好師弟啊!”
淩虛繃著一張臉,不還口也不回應,隻是緊緊盯著那道朝他們行來的纖長高挑的人影。
一頭青絲被玉冠高高束起,一絲不苟,俊美到近乎妖異的臉上滿是冰雪凝結般的寒意,一雙美目微斂,似是有些不耐煩,卻又像是萬事不關心的樣子。
看著來人糾結的臉,淩虛卻放心地笑了笑,彆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
他的這個小師弟,雖然看上去高冷不食人間煙火,實際上卻是相當可愛傲嬌的性子,現在恐怕是在氣自己這次瓶頸期太長了吧?
沐曦辰冷著一張臉,眼底一片冰寒,果然瞞不住了麼?
修真.世界他不是沒待過,區區雷劫不在話下,可是這次,他卻能清晰感受到,剛剛那雷劫,是真的想劈死他的!
雷劫是天道意識的具現化,如果是這樣,那想殺他的,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