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倉再也沒有了剛才的老頑童姿態,臉色劇變,“天眼!”
林景一頓,“柳老先生好洞察。我開天眼,你竟然能夠發現?”
“你開了天眼?!”
林景點點頭,正待回答,這時柳沉舟納悶地說:“爸,開天眼是很罕見的事嗎?我這點道行都能開啊。”
柳倉駭然道:“不一樣。”
“不一樣,不一樣。”他重複了好幾遍,才說道,“天眼也分真眼和假眼,術士運用手段開眼,隻能看見些邪鬼、陰煞,可是真正的天眼……”
話說到這裡停了,因為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天眼能看見什麼。
他隻好對柳沉舟說:“你我開天眼,開的是眼。可是他開天眼……開的是天。”
這下,他才終於信了,林景真的和協會那邊無關。如果協會突然出了一個能開真眼的人物,不會如此默默無聞。
至於對方如何發現他家是玄門,也有解釋了。據說真眼能見萬物本源,看出柳沉舟的修煉境界,也不是奇怪的事。
林景發覺柳倉態度轉變,在心裡暗暗記下,以後不能隨便開天眼,有被人發現之嫌。
柳倉甚至有些誠惶誠恐了,他問林景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找他。
林景慢慢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其實就是兩件,他想了解一下當今的玄學圈,以及最近有哪些玄學界人士來到了北京。據天道所言,賈元勳生日宴會那天,會有玄學大師參加,他需要以防萬一。
柳倉驚愕地發現,眼前這個看不出道行、能開天眼的年輕人,竟真是個外行。
他思索一番,說道:“當今玄學界的局勢,說來挺簡單的。正道有一協三門十教派,以及無數掛靠雲遊的散修;邪道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幾乎不存在統一的組織。”
林景饒有興趣地問:“一協三門十教派?”
柳倉說:“一協是玄學聯合發展協會,統一掌管正道的一切事務,由三門牽頭建立。三門分彆為太玄門、正一道、靈光寺。其餘的就是小門小派、拱月的眾星。”
林景聽到這裡,笑了一下,問出一個柳倉最怕的問題:“那麼隱世門派呢?如柳家這樣的,不在少數吧?你們為何歸隱不問世事,甚至生怕被人發現?”
柳倉說:“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景說:“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什麼人。不過,總歸我沒有惡意。柳家很介意多交一個朋友嗎?”
“……算了。”柳倉一想,對方捏著自己把柄呢,而且這些事也不是秘密,沒什麼不不能說的。
於是他道:“二十年前,玄學界爆發了一場劇變,引得整個圈內一片紛爭。我覺察出天道有異,似有凋敝蒙昧之相,於是借機死遁,帶領全家改名換姓,離開了那個圈子。”
“後來正道陷入內鬥,整個圈子烏煙瘴氣,圈內人的觀念也發生了轉變,那些堅守舊觀念的門戶,被打成老派,被他們孤立。後來,就像我們柳家一樣,紛紛歸隱了。”
“二十年前?劇變?”林景問道。
柳倉說:“這件事,涉及玄學界的另外一個家族,他們不屬於玄學協會,但也算正道一員,身份超然。”
他頓了頓,說:“昆侖龍墓守墓人,韓家。”
林景麵色微變,“昆侖龍墓?”
“天下龍脈出昆侖。”柳倉說,“韓家傳承千年,自古代以來,就常駐昆侖山,守護龍脈。他們家族不修玄學術法,卻能運用龍脈的力量,非常強大。後來不知因何,龍脈漸生頹相,韓家為保龍脈生機,想出了一個辦法。”
“他們,盜了華國境內所有的帝王墓葬,將曆代帝王的屍體,從墓室也好、博物館也好……搬運了出來,放置於昆侖山山腹,擺成一座大陣。那個地方,被他們自稱‘昆侖龍墓’”
饒是柳沉舟,也並沒聽說過這段曆史,他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帝、帝王的屍體?”
“古代帝王號稱真龍天子,他們身上彙集著人民的願力,即使死後也久久不散。這座帝屍陣方一擺成,昆侖山便靈氣衝天,隱現龍騰幻象。”
柳沉舟不敢置信道:“用人民的願力擺陣,救龍脈?何其天才!他們成功了吧!”
“成功了,但也失敗了。”柳倉搖了搖頭,“所有帝王屍體擺在一起,人民的願力太過龐大,要注入龍脈之中,必須尋找一個緩衝。”
“他們在家族中挑出了一個小男孩,是整個韓家最天賦異稟、最受喜愛的孩子,讓他成為大陣的陣心、願力的媒介。”
“我敢保證,這個方法對孩子不會有任何損害。甚至,經受過一遍願力衝刷的小男孩,可以直接煉化精氣神,一步邁入先天境。”
“他們把這個接受人民願力,傳承帝王之氣的孩子,稱為‘天子’。”
“所有人都歡欣鼓舞,都對這個孩子充滿期待,都盼望著龍脈恢複生機,再度庇佑我華夏大地。然而……”
“然而,那個萬眾歸心的天子,那個年僅8歲的孩子,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