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殘留的地麵痕跡、小溪流徑和池塘形狀來看,這裡原本應該有一處半農半獵,還養著魚的小村莊,但卻突兀地消失了,就好像有什麼人以“仙人手段”將它們整個挪移到了其他地方一般。
童淵自是不在意這個,而趙雲的眼力還沒有達到能敏銳發現那些痕跡的程度。
那些周邊的樹木似乎十分想侵入這片空地,但它們卻隻能圍繞空地進行延展,還很悲催地充當了這對師徒驗證招式威力的靶子。
童淵的看家槍法,名為【百鳥朝鳳槍】,據說是模仿鳥類動作所創,而且由許多詩句構成,雖然都是些打油詩,比如“兩個黃鸝鳴翠柳,月落烏啼霜滿天;幾處早鶯爭暖樹,似曾相識燕歸來”什麼的,一共有一百零一式,最後一式便是唯一不成詩的“百鳥朝鳳”。
作為“神槍”,童淵的槍法早已脫離了一招一式的限製,若是想的話,如同幾年前“劍聖”王越搞出來的“天之痕”那樣弄個“槍痕”也不是什麼問題,但出於朝廷和民間勢力的平衡考慮,他們兩人之間最好還是彆做出可以被拿來比較的事跡為好。
雖然不必使用固定的招式,但童淵為教授趙雲,返璞歸真重新使用這“百鳥朝鳳槍”時,一舉一動皆合乎天地自然,就如同真正的“百鳥”一般,令趙雲驚歎不已,並多次表示也要自創一門槍法,以龍為名,就叫“七探盤龍槍”好了。
對此,童淵隻是笑笑,不予評論。
————
“來了。”林間空地中,童淵最後整了整盔甲,倒提銀槍看向天空。
轟——
那些原本將空地遮擋的嚴嚴實實的樹木和枝條在童淵定向爆發的氣勢逼迫之下紛紛退開,將廣闊的天空展示出來。
“什麼來了?”對師父的實力見怪不怪的趙雲也跟著仰頭,但除了藍天、零星的碎雲和呼嘯的風聲之外什麼也沒發現。
“一個剛剛踏入為師所在境界一隻腳,就傲慢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的家夥,”童淵攥緊槍杆看著天空:“至少有五個‘人’可以阻止他,隻不過為師所在的位置恰好最近而已。”
“師父,”趙雲把“什麼境界”“哪個家夥”之類的問題拋開一邊,眨著眼說道:“隻有五個和他實力相當的人的話,那確實是天下無敵吧?”
“……”童淵啞然,而後強行岔開話題:“此人,你應當聽過,乃是在冀州名聲鵲起的太平道道祖張角,因他是方士出身,戰鬥方式與為師不同,你可以躲在空地邊緣觀看,為日後對戰擁有類似‘無雙’者積累經驗。”
說罷,童淵不等趙雲再問出什麼來,目視天空,稍微下蹲,周身驟然騰起銀色的火焰,將他的身影完全遮蔽。
與此同時,一股呼嘯的風聲由遠及近地從東向西席卷而來,甚至將沿途的雲朵儘數攪碎。
童淵猛然挺直身軀,銀槍直直向天空指去。
這瞬間,趙雲曾從童淵教授過的招式上所看到的諸多鳥類痕跡已經徹底消失不見,此刻,這位“神槍”劃出來的招式不是什麼亮翅的白鶴,起飛的水鷺、南歸的大雁,而是一頭因為領空被外來者侵入,而異常憤怒的——鳳凰!
那銀色的火焰如同實質一般化為那隻在幻想和傳說中的百鳥之王,並閃爍起耀眼的五彩光芒,伴隨童淵舉槍的動作,帶著一道通天徹地的銀色熾烈光柱直指蒼穹。
“可惜……”趙雲下意識地把心中所想說出了口。
因為這記“百鳥朝鳳”完全打空了,恰好在那股“風”的正前方將它攔下,卻沒有更多的戰果。
“可惜?如果當真擊中,為師反而要對自己大張旗鼓地等他感到不值。”童淵身上白色火焰和五彩鳳凰虛影正在逐漸消失,但那杆銀槍給人的威脅之意卻越發濃厚,在趙雲看來,那簡直就像是漆黑深夜中的一堆篝火,想要無視它根本千難萬難。
“閣下何人,為何要阻貧道去路?”天空中席卷而來的“風”最終也無法當真無視這道槍影,於是呼嘯著降低了高度,並在童淵和趙雲麵前變化成了一個中年道人的模樣。
趁師父和他交談之際,趙雲仔細地觀察著那個名為“張角”的人,他身穿淡黃道袍,頭戴古怪的冠冕,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連擺出的架勢就像是完全不會武藝之人,至於那支法杖……不如說更像是拐杖,隻有那雙眼睛,流露出童淵師父偶爾提及自身武藝時才會出現的自信光芒。
“‘神槍’童淵,請!”沒有多談幾句,童淵便主動以“百鳥朝鳳”進行搶攻。
這在趙雲看來必中的一擊,卻再次打空,原地的張角化為幻影消失,而後出現在童淵側麵,手中長杖正醞釀著某種幾乎要完成的法術,他似乎是在嘲笑,又似乎是在自語地說道:“我早就說過,‘人’的才能是有極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