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年——
洛陽北。
曹操曾做過洛陽北部尉,雖然時間不長,但對這裡的地形也算是相當熟悉,比如何處有小路,何處是閒置空房,哪些衙門隻要接近就會被守衛直接攻擊等等。
然而他鬱悶地發現,那隻不知名的動物似乎比他更熟悉。
小文姬自然並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典韋,隻是時不時地抬手指一指她認為可能的方向,而後那隻動物便會以驚人的直覺避過沿途幾乎所有人的視線穿房躍脊而去。
在大多數情況下,如果曹操按部就班地跟著它的路線走,隻會被那些時過境遷之後,轉身、回頭,或者驚醒的路人和守衛發現。
“這家夥像馬一樣能跑又能像羊一樣跳,不如叫‘馬羊’或者‘羊馬’?”眼見被那白毛動物越甩越遠,曹操無奈之下甚至開始自言自語。
“【它們是邊章和韓遂占領涼州大半後,有誌於在中原定居的胡人帶來的,被叫做‘敖怕卡(alpaca)’,還沒有具體的漢話名字。】”當然不是自言自語,“替身”聽到之後便回應道。
“哦,那麼這些胡人最後如何了?”此前並未聽過這回事的曹操略感好奇地問。
“【由於沒有參與叛亂而被拘捕,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假裝自己是中原人在當地直接定居了,而涼州各地官員也都假裝沒發現。】”“替身”帶著點好笑之意應道。
“董卓所圖非小。”曹操點著頭重複了一遍他一直以來對涼州那位遊俠統領的看法。
……然後發現自己把蔡琰跟丟了。
“【唔姆,彆看我,我也沒注意。】”見曹操望過去,“替身”直接撇清關係:“【因為感覺這附近挺眼熟所以分心了。】”
是眼熟,曹操望向不遠處人聲嘈雜的洛陽西市,曾幾何時,他同一乾友人在這裡策劃了對剛剛得勢,還沒有像現在這般如日中天的十常侍張讓的搶劫。
如今各自都有了任命和委派,可稱一方大員……除了袁紹。
另外,當時搶來的卞綾卞夫人馬上就要為自己生下第二個孩子了,連名字都已經想好,男孩子就叫曹丕,女孩就叫曹憲——原本想叫曹節,但發現那是某個十常侍的名字……果然還是把十常侍都乾掉比較好吧。
“不如……去看看?”曹操指向當日曾經大鬨過的張讓彆院,開玩笑道:“若是走運,那十常侍之首剛好在此,我們便能為民除害了。”
“【那就看看?】”
——張讓真的在這裡。
同時現身於這個彆院的還有他的一些心腹手下以及幾個“十常侍”,或許是打算進行什麼不適合被其他十常侍聽到的謀劃。
前往彆院探查的“替身”略顯不可思議地帶回這個消息時,以曹操的反應力竟然也呆滯了片刻。
雖然機會大好,但……
直接動手?不,現在沒有條件偽裝,暴露身份之後會非常麻煩。
回去召集人馬?可最能打的典韋正處於失蹤狀態,貞姬無法動手的理由和自己一樣,戲誌才……算了吧。
就此放棄?這種機會是幾乎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的。
“這種時候,隻能拜托你了。”曹操看著“替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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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北,張讓私邸。
“我等須推舉劉協登基。”張讓如此說道。
身為十常侍之首的張讓身材消瘦,身穿寬大的墨綠色常侍官袍,頭戴黃褐綸巾,雙手交握,肘間掛著一柄銀絲拂塵,麵白無須,眼神閃爍,眉間略有皺紋。
由於麵前聽他講話者早已知曉,故而聽到這在外人看來大逆不道的話後,也僅僅是呼吸略顯急促而已。
“蹇碩、程曠、夏惲等人鼠目寸光,自以為得了何瑤青眼,支持劉辯登基後還能維持住自身的權勢,但縱觀近百年來外戚掌權之後的宮闈,有所實權的內官沒有哪次不被殺絕,”張讓語帶嘲笑:“若以為那小皇子乃陛下血脈,外戚不會急於剿滅我等,卻是太過天真。”
“正是如此,曆代滅殺實權內官的,皆是那些外戚,”有參會者應道:“我等權勢皆為陛下賜予,便如陛下之手足,隻聞兄弟鬩牆,父子相殘,何曾聞過有人傷害自己手足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