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眾人顏色不一的目光下,李然緩緩走入場中。
而此時人群的後方,一個頭頂鬥笠麵紗的女子正翹首而立,看不清模樣,一席白色長衣顯得純然高潔,身旁跟著兩個仆人,也是頗為期待的看著李然。
“主子,叔孫大夫看人一向極準,他既如此看重此人,想必此人多半是有些本事的吧?”
“是嗎?看看再說。”
女子臉上的麵紗擋住了她的麵容,也不知是何表情,隻聽聲音顯得十分的輕描淡寫,不見任何波瀾。
這邊,李然進入場中,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這種場麵,他隻在自己導師做演講的時候見過,而他一貫以來都是坐在人群的,而今頭一次站在台上,緊張自是難免的。
但此時的李然,卻猛然的想起了已逝的太子晉——他的好兄弟。
“子明,記得你的使命!去替天下蒼生,找一條活路來!”
但見李然微微卷起長袖,略微使自己鎮定下來後,目光一下子又變得銳利起來,整個人的精氣神在瞬間發生了巨大改變。
若說之前的他看起來有些膽怯,有些無奈,那麼此時此刻,這些膽怯與無奈都已煙消雲散,轉而換上的,乃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乃是一副自由自在的淡然與瀟灑。
而後,隻聽他朗聲道:
“分封者,權臣並起,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莫衷一是。”
“張公室者,專也!專者,君主權重,事必躬親,若無驚人之魄力,鐵血之手腕,廣博之閱曆,國家運行必然不暢,上行下效,策令難達,王權難及,何來霸業乎?”
“楚國之現狀,當一時也,非長久之計,誰人又可保證楚之國君代代如武王,成王乃至莊王?”
此言一出,饒是在場眾人早有準備,但還是被李然這一席話給震驚不已。
他們如何也沒想到李然不但沒有讚同分封,也沒有讚同君權,反而將兩種製度都進行了否定。
也就是這兩套方案在他眼中,皆是不可取,皆是糟粕!
換句話說就是,在座的各位所說的都是垃圾!
在當噴子這件事上,他李然誰都不服!好歹自己也是受過十六年義務教育的。
“主人,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被追殺了.......”
鴞翼聽完李然所言,頓時瞠目結舌。
這種話能隨隨便便說的嗎?你這怕不是打著燈籠回王畿,找死是吧?
跟著這種主人,可真是令人頭疼啊.......鴞翼隻一陣臉黑搖頭。
而這時,這場中的學子們在反應過來後,也紛紛開罵了。
“胡言亂語!按你這麼說,兩者皆不取,天下何如之?”
“嗬嗬,此言一出,便可斷定此人乃是沽名釣譽之輩。”
“就憑你剛才說的這話,王室便該將你緝拿問罪!”
一時間,無論是讚成分封還是讚同振興公室的學子,紛紛出言討伐李然,群情激憤,激烈異常。
而此時,一直期待不已的叔孫豹卻恰恰相反,忽的眼前一亮,臉上頓時露出了笑意:
“子明之胸懷,可謂當真溝壑萬千,如此雄辯,非凡俗能言也,實叫人大開眼界啊!”
“不過子明,分封王權與振興公室乃而今世道之典範,為何在子明口中竟都是如此不堪?”
叔孫豹顯然想要知道更多,當然也是想要試探李然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