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難測,說的是各路諸侯群雄逐鹿。
李然其實並沒有想過在這時代做些什麼,他隻是想離開洛邑,而後碰巧遇到了這一次鄉校集會。
事情發展到現如今這個地步,著實是他意料之外,他想說點什麼來證明自己本沒有語出驚人的打算,也沒有想過去成為旁人仰望的頂峰,可是當他目之所急,他所看到的,乃是一眾學子對他懇切且真誠的崇敬。
這不是能夠偽裝的。
因為在這年代,這些所謂學子對知識的追求,遠非後世之人所能比擬。
.......
不管怎麼說,李然終於有免費飯票了。
其實他去參加鄉校集會的主要目的就是這個,畢竟人是鐵,飯是鋼,就算他是溯源而來,那也得吃飯飲食,如若不然,餓死街頭的話,那他恐就成了天下第一笑話了。
叔孫豹的家就坐落在下柳河的西岸,靠著曲阜最為繁華的街道,與魯王宮的直線距離僅有二三十丈,這足以說明叔孫豹在魯國的地位。
而他的宅邸,整體裝飾卻很不同。
前後大概四重院子,整體都是用的黑與紅兩種顏料漆刷而成,給人一種十分莊嚴與肅穆的感覺,特彆是門口的兩根巨大的石柱,在黑漆的裝飾下,頓時顯得格外的高聳,直讓人望而生畏。
這年頭尚未有門聯這種東西,所以柱子上並沒有任何裝飾。可正是因為這種純黑的石柱,矗立在府門之前,那種樸實厚重之感,傲然於世的感覺便立馬就得到體現。
這倒也十分符合叔孫豹而今在魯國的位置。
前麵說過,他雖屬魯國三恒,把持著魯國三分之一的國民與稅賦,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這一家族,與季氏和孟氏的關係並不是特彆好。
而他在季氏與孟氏的相互夾擊之下,依舊能夠傲然立於朝堂,叔孫一族依然能夠傲立於魯國。這就足以說明其個人能力。
進得招待自己的房間,李然目光掃過,整個房間內除了兩架用來擺放竹簡的“書架”之外,便隻剩下一張床以及一套案幾(兩個蒲團,一個擺放茶壺的小凳子)。
“這不是標準的大床房麼?”
李然心道這個叔孫豹的家還真是簡樸。
況且這年頭什麼樣的人家擺放什麼樣的裝飾那都是有明文規定的,他叔孫豹又是個克己及人的自律狂,如何肯學得季氏那般鋪張?
不過總算有個住所,這對李然而言簡直已經是天大的喜事,晚間用過仆人送來的飲食後便早早睡去,直至第二日辰時。
……
不得不說,溯源歸溯源,可李然這生物鐘一直沒變過,還真是稀奇。
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今日剛剛醒來,就在自己的院子裡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為什麼要說這個人奇怪?
因為這個人看上去年紀不小,起碼也有個十五六的模樣,但打扮卻很奇怪,一席長衣敞胸露肚,本烏黑的頭發散亂不堪,臟兮兮也似,腳上踏著一雙與他腳明顯不符的草屐,正蹲在地上用手中的木枝撥動甬道旁的草芥。
要知道在周禮治世的春秋,一個人的穿著可是相當要緊的,因為等級製度規定了你該穿什麼,不該穿什麼,該怎麼穿就必須怎麼穿,什麼人都不能違背這種規定。
李然眼前這個人既然能出現在叔孫豹的家中,那身份自然不同尋常,可他如此穿著,豈非奇哉怪也?
李然有點搞不明白,畢竟眼前之人這種打扮像極了乞丐,然而叔孫豹的家中又哪裡會有乞丐?
更為關鍵的是,此人身上的衣著明顯也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擁有的,但卻如此打扮的出現在這裡,這鬨的又是哪一出?
正自疑惑,院外卻忽的傳來了一道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
“阿稠!”
驀然回首間,李然就看到了一個姑娘,雀躍似蹦蹦跳跳的闖入了自己的院子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