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武這一手推波助瀾與女叔齊的欲擒故縱可謂是如出一轍,隻不過在形式上,更為激烈,以至於甚至讓其他諸國上卿都大為不解。
“原來竟是如此!”
“這麼說來,晉國也早已有了對付楚國的打算?”
叔孫豹聞言後,頓時恍然大悟,旋即再度問道。
既然趙武親自前來“助紂為虐”,那麼待得楚國內亂,晉國難道還會作壁上觀?
可誰知李然卻依舊是搖了搖頭,神色微頓。
“楚國若亂,按理晉國當不會放過如此機會。若能借此天賜良機,從而搓其銳氣,於晉國而言,著實是有著無儘的妙處。”
“然則,晉國如今也已成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矣。且趙中軍年老體弱,不能認事,韓起亦非大公之人,為人處事甚是圓滑。所以,想要指望他們鉗製楚國,隻怕亦是很難…”
除了國內六卿相互傾軋以外,對外也愈發變得漠不關心,這也是晉國霸業隕落的一大原因。
遙想文公,悼公當年,倘若他們遇到此等良機,那毫無疑問的是要與楚國一較高下的。
可自從悼公薨世,晉國內部的爭鬥也愈發的白熱化。所以,如今晉國雖空有霸主之名,但實際上已無有霸主之實了。
“唉,可惜了,可惜了啊!”
“豹原本還想著若能借晉楚相爭,重啟我魯三軍之製,如此我魯國中興便是指日可待了,但是如今看來,卻是不切實際的了。”
“話說,如今季孫宿病重,季氏上下已悉數交於季孫意如料理,此子心性多半承襲他爺爺季孫宿,卻沒有季孫宿那般老練,此正是寡君借機重振公室的大好時機,不料晉國卻……”
原來,而今魯國內部的形勢已是逐漸傾向了魯侯。
魯侯在這兩年已經逐步重新掌控君權,雖偶有波折,但如今魯國上下也算得是一片清朗。
若是再能借晉國會盟諸侯共同討楚之機,重振國君的軍權,那魯國中興自是指日可待的。
然而聽完李然這麼一說,此事卻又成了奢望。
“哦?季孫宿快不行了?”
李然對此倒是感到頗為詫異。
隻見叔孫豹是點點頭道:
“季孫宿此賊作惡多端,手段毒辣,即便死了,那也是死有餘辜。日後少了此賊,那我們隻對付季孫意如確是要簡單了許多。”
魯國在經曆多年的公室勢微以後,黎明的曙光總算是要到來了,這又如何不讓叔孫豹感到高興?
“另外,寡君也已頒發了詔令,許久以前的‘初稅畝’也終於是被重新起用。如今各地城邑都不得是隱瞞私田,並按田畝之數收取稅收。如今收效甚好,公室之田也終於是又見到農人耕種了。”
初稅畝,便是按畝征稅,不分公田,私田,凡占有土地者均按土地麵積納稅。
這便是春秋時期承認土地私有合法化的開始。
而土地私有化一旦推行開來,不但原先大族手中的劣質私田都會因產能低下而被淘汰,而且還能夠防止大族瞞報人口。如此,既能充實魯國公室,而且還能防止大族的勢力日漸坐大。所以,對於國家而言,可謂是有著極大的益處。
當然,如此一來自然也損害了不少貴族的利益。
隻不過,而今魯侯在朝堂之上,已經可以憑借強大的平衡術,掌握實權。而最大的反對派季氏,如今又因為季孫宿的重病而偃旗息鼓,其他宵小之輩,在缺少了領頭羊的情況下,自是隻能噤若寒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