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徐吾犯一回到了家中,便將今日在子產處所得到的“指示”是告訴了其妹。
徐吾氏聽聞當今的鄭國二把手子產,竟是能讓她自己做一番選擇,那也自是開心萬分,當即是應允了下來。
原本她,雖嘴上說是非上大夫不嫁,但其實是怕她這般的碌碌無為,會埋沒了自己的靚名。
而如今,她竟得了其他女子都不曾有過的特權,這又如何不讓她欣喜?
至於她究竟是嫁“上大夫”還是“下大夫”,在她看來,這反倒是成了細枝末節的問題了。
於是翌日,徐吾犯便遵照子產的指示,同時請來了遊楚與駟黑,並且告訴他二人,如今唯有讓其舍妹自行選擇,看她究竟是願意嫁給哪位大夫。
兩人一聽這話,這難不成是要讓他們兩人當眾比試一番?
行啊!比就比,誰怕誰啊?
於是,他二人皆是二話不說,想都沒想的就全答應了下來。
在這種關乎展示人格魅力的問題上,又同是公孫一輩的遊楚與駟黑,自是誰也不肯承認自己比對方差的。
畢竟,都同樣是自覺高人一等的他們,一向都是隻能看到自己的長處,卻很難做到像君子那樣,去時刻反省自己的。
當然,他們除了有不願服輸的一麵外,當然也還有著他們各自其他的目的。
譬如遊楚,此人本就一心盤算著是要將遊吉的宗主之位給取而代之的。所以,若是能借得此事,替遊氏一族爭一回光,將駟家的那糟老頭給比試下去,並以此是賺得大把的聲望。那日後,他在遊氏家族內,豈不更能多得一些籌碼?
當然,另外一邊,駟黑也是打著同樣的算盤。
所以,此番遊楚與駟黑的比拚,無論是對誰而言,都算得是一個可以大出風頭的機會。
於是,一場奪親的好戲,便要上演了。
……
在鄭邑城外,有一處叫夜林間的地方。
但見其一棟棟樓閣是豎立於河道兩旁,河道中間則是橫著幾座拱橋以供人行。而沿著河畔的兩條長廊裡,不時會傳來陣陣的歡聲笑語。
原來,這裡是鄭邑的男男女女們幽會的所在。之前就已講過,鄭國的風氣相較於其他地方,是顯得要更為開放一些的。
所以,像這一類的場所,卻一直都很是熱鬨,就算是在白天,也有不少的青年男女會在此間約會。
而駟黑與遊楚今日的比試,便是放在了這裡。當然,這也是徐吾氏親自挑的地方。
但聞一陣驚鑼響起!
駟黑,但見其穿著一件甚是絢麗的華衣出現在了露台之上。舉手投足之間,儘顯貴氣。雍容,典雅,莊重,大致就是儼然一副翩翩君子的打扮。隻是……再華麗的衣裳,也掩不住歲月的年輪。
“吾主有令,凡城中男女,皆可至此處領取財禮一份!”
華服加身的駟黑,又安排了仆人在夜林間的外麵,擺下了一大堆的財禮,而他自己則是立於一處高台之上,一邊展示著自己的財力,一邊展示著自己那件金絲銀線所縫製的華服。當然,還有他那已經逐漸布滿褶皺的臉龐。
雖說駟黑已經有四五十歲,可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一身華服穿在他的身上,也立時讓他顯得精氣十足,神采奕奕。
一時,也竟是引來了不少男女們的讚歎,皆是對駟黑稱讚不已
“子皙大夫可真美啊!”
“何止美,以在下看來,子皙大夫可稱得上是英俊絕倫,光風霽月啊!”
其中也不乏讀書人,這一番稱讚可謂已是將駟黑他給吹捧上天了。
當然,或許有人會質疑讀書人為何會出現在夜林間這等“有傷風化”的地方?
其實啊,這些個讀書人,可不同於後世的書生。這些人將來可都是會成長為所謂“君子”的,而這些個稚嫩的“君子”又往往最是有風度的。
所以,春秋時期,經常是會有這樣的“風月場”,以供這些君子“陶冶情操”。就像孔子的生父那般,所謂的“野合”,或許就跟這樣的“風月場”是有一定的關聯。
隨著眾人的評頭論足,一頓瘋狂點讚。駟黑頓是心情大好,並暗自覺得自己這一回肯定是贏定了!
但就在這時候,遊楚也粉墨登場了!
隻見今日遊楚身穿的,彆出心裁,居然是一身的戎裝,手上提著一張大弓,大踏步來到夜林間的橫橋之上。
接著,隻見遊楚是左右開弓,並一躍登車。一副孔武有力的猛漢形象頓時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駟黑看著遊楚這一番表演,不禁暗暗嘲諷道:
“莽夫終究是莽夫,難成大器!”
在他看來,遊楚的這一副打扮,卻與自家門客的那些個莽夫武人是毫無二致的。
當今這天下,會點三腳貓的武人能管個屁?
衝鋒陷陣的莽夫,到頭來隻能是死路一條,在這裝什麼呢?
一臉不屑的表情,頓時在駟黑臉上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