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267章 傲嬌的楚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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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辦大事,先學忍

朱方城之戰,戰事不利。

而李然所獻之策第一步,卻又被伍舉給當場嚴詞駁斥。認為李然此言乃是讓楚人低頭示弱。

如此羞辱楚人,真是令他們難以忍受。

然而,李然麵對伍舉的這一番言辭激烈的駁斥,他卻反倒顯得極為輕鬆,似乎他早就料到他們會有如此的反應。

李然靜待一旁不但沒生氣,反而還在那好整以暇的聽完了伍舉的所有言辭,然後又略表讚同的點了點頭。

隻不過他在點頭的時候,臉上無端浮現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既然大夫要這樣覺得,那這鐘離之難,便還是請大夫來吧。”

李然微一抬手,隻顧是擺出了一個相請的姿勢。

然後,伍舉就愣住了。

“我……你!”

伍舉心裡那個氣啊,一時老臉通紅,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尷尬得連楚王都在替他著急。

李然見狀,當即再度給了他一個白眼。

“什麼玩意兒?就這?”

“裝杯?逼格這麼高,你咋不自己來?嘴強王者是吧?說三道四就你能?真刀真槍的乾的時候,你跑得倒是比誰都快?”

“要你這麼牛掰,你回來乾嘛?倒是拿下朱方城啊?!”

伍舉乃是此番楚王攻打鐘離的監軍,他跑回來說是彙報軍情,可實際上呢?

難道不是怕攤上這監軍不利的責罰,提前回來告狀來的?

李然對此自然很是不屑,不禁是一陣腹誹。

“還請先生勿怪。隻是先生剛才所言,確是駭人。要寡人向中原諸國擺出如此的姿態,的確是有些……有些令寡人為難呐……”

楚王不得不承認,要他這麼乾,當真是讓他有些難堪。

畢竟他可是當初帶著兩千侍衛就敢衝鄭邑的人,畢竟他可是敢在晉國門口虢地召集天下諸國前來會盟的猛人。

你現在要他低頭向中原諸國示弱,甚至示好,這不比給他一劍還難受?

“大王以為,是大王個人的榮辱重要,還是整個楚國的安危重要?”

李然沒有跟他說什麼大道理,而是直接把話給挑明了。

朱方城一日僵持不下,楚國上下便都需為此而提心吊膽,而且眼下楚國舉兵數萬,可謂是日廢千金,楚國能拖得起嗎?

而一旦因這種消耗拖垮了楚國的國力,屆時晉國再揮師南下,楚國又該拿什麼去抵擋呢?

比起你楚王一人的榮辱,楚國上下曆代楚王所積累的家業難道不應該是更重要的?

“寡人……”

“當然是楚國的安危重要!寡人即位為王,為的便是讓我楚國稱霸天下,光複我先君莊王之威!”

楚莊王,春秋五霸之一,前文所言,飲馬黃河,問鼎中原,便是這一代英主。

楚王熊圍當然也是一名誌在天下的君主,這一點李然也是極為清楚的。

要不然當初楚王熊圍也不會在虢地之會時,向他虛心討教有關齊桓公的稱霸事跡。

其實,自楚莊王以後,幾乎每一代楚王都是以光複楚莊王的霸業為己任的。

隻不過在楚王熊圍這裡,這個遠景猶為明顯罷了。

“既如此,那麼大王向中原諸國示一示弱又有何妨呢?”

“自古成大事者,能忍善斷,方為大丈夫。晉之先君文公流亡至曹國,於曹國曾受窺沐之辱,至衛國,又於衛國郊外甚至是受了野人的嘲諷,勸其合該“吃土”。但最終呢?待其回國後,卻能稱霸天下。難道晉文公這二十年所受的屈辱還比不上大王?”

“大王既想成就千秋霸業,也不妨是再多想想成王與莊王當年,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最後一句,李然格外加重了語氣,以一種斬釘截鐵的口氣說出,整個大殿內頓時一片死靜。

伍舉當然是還想反駁的。

可是當李然拋出了像晉文公這樣重量級的例子後,他想用來反駁李然的言語一時隻顯得極為蒼白無力。

楚人的確爭強好勝,可這世上所成就的每一位豐功偉績者,又有哪一個不是一步一步熬過來,一點一點苦過來的?

莫說其他,就光是楚國的兩位先君呢?

楚成王若不是遭了“召陵之盟”的屈辱,又如何能夠在之後的“泓水之戰”後一雪前恥,稱霸中原?

楚莊王若不是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胸襟,又何以能夠大敗若敖氏,最終得以問鼎中原,飲馬黃河?

正所謂“受國之垢,而後為社稷主”。先君成王,莊王都能忍得,你楚王熊圍難道就忍不得呢?

“寡人…….”

楚王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應答。

“大王若是連這一點屈辱都不肯承受,然恐怕也實難再為大王效命。既如此,大王與然之間的約定,便就此作廢也罷。”

李然言罷拂袖,便轉身欲走。

“慢!”

楚王神色一怔,急忙出言阻止。

“先生這是哪裡話,寡人豈是不知隱忍,徐圖展望之人?”

“還請先生儘興而言,寡人必當洗耳恭聽!”

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挽救陷入泥濘之中的朱方城之戰,既然李然已經說起,就算是要讓他向中原諸國低頭示弱,此刻他也隻能遵從。

當然,這個屈就的過程或許真的會比較曲折,他楚王熊圍心裡也肯定是老大不樂意。

隻不過,礙於現實的艱難,他這種不樂意恐怕也隻能是埋沒在心底了。

見楚王都如此表態了,那伍舉卻還有何話可說?隻得是繼續立於一旁聽著。

李然聞言,卻立刻又轉過身來,就好似早就意料到了一切。他朝著楚王是再度一拱手作揖,這才繼續道:

“楚王既要亮出自己無意爭雄的態勢,最好的辦法,莫不過和親!”

“而今大王即位也有半年,該當立後。此前大王所娶鄭邑豐氏之女,顯然其身份並不足以母儀天下。其女雖為姬姓,然則豐氏於鄭國不過是一卿大夫而已。若立此女為正室,恐為天下人所恥笑。”

“然聽聞晉侯有一女,正值妙齡,與大王也可謂門當戶對。大王不如遣一心腹之人,前往晉國表達和親之願,晉國如今內憂不斷,晉國上下皆不願惹出事端,因此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大王若能夠得以與晉侯之女成婚,那大王想與中原諸國和平共處的誠意豈不為天下所儘知?屆時,就算楚國繼續陳兵於朱方城下,想來晉國也不會自毀其約,撕破臉皮揮師南下。”

“而若是無有晉國相助,那麼中原諸侯又孰敢擅自引兵南下?如此,楚國北麵的威脅豈不直接迎刃而解?”

和親,顯然隻是第一步。

當李然的話說完,楚王的臉色頓時開始好轉。

因為倘若真如李然所言,那其實從事實上講,他們楚國也算不上是“低頭示弱”啊。

隻不過是再娶一回老婆而已,這對他楚王而言又能有什麼妨礙?

更何況,這本身也是各諸侯國之間極為正常的禮尚往來罷了。而晉侯之女,也的確算不得是辱沒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啊?

於是,他當即點頭稱是,並饒有興致的示意李然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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