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此間事畢,從會將整個在楚國運作的典藏室之冊籍悉數複刻一份,並屆時送往鄭國。一是作為從為少閣主效力的見麵禮,二是有備無患,以為少閣主不時之需。”
前麵說,楚國典藏室,就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情報組織。楚國南征北戰所依據的,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典藏室所收藏的這些個絕密檔桉。
由此可見這些典藏的效用。
觀從若真能將典藏室的冊籍全部都複刻一份交予李然,那對李然等人日後作決斷而言,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饒是李然也不由微微心動。
可在他心動之時,心中的畏懼也驟然萌生。
在觀從之前,他還從未見過如此詭譎多謀之人,無論是之前遇到的季孫意如,豎牛還是後來在楚國遇到的王子棄疾,這些人跟觀從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觀從不但心思縝密,而且做事極為圓滑,布局之深叫人根本看不出半點破綻。
要不是今晚觀從主動前來說穿了自己的身份,李然恐怕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一層來。
而如此的可怖之人,現在竟還要主動投奔自己,卻叫他如何不感到畏懼?
於是在最後,他也並未給出正麵答複。
而觀從在說完一切想說的之後,也就告辭離去了。
……
翌日,李然將官邸府庫悉數封禁交付於管家後,並是在其桉牘上留下一封書劄。隨後,便與祭樂,還有孫武,褚蕩及鄭國親隨百人,一大早便動身返回鄭國而去。
既決定了要走,那自是沒什麼好留戀的,即便楚國有著再美的風景,那對李然而言,也已經都是過眼雲煙。
他既已不再將希望寄托在這一片土地上,那自然也不會將希望寄托在楚王身上。
可這一路之上,李然始終是有些悶悶不樂。
一方麵,乃是因為觀從那晚的一席話,讓李然對楚王萌生出了惻隱之心。
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楚國現在的一切。畢竟這一切多多少少,都是經由他李然一手締造的。正如觀從所言,這楚國的上半局乃是他李然落子成局的,而如今他即將離去,眼看著他自己所締造的一切終將化為泡影,心中的失落也在所難免。
且已有身孕的祭樂受不得太過顛簸,所以這一路上行進得也十分的緩慢。
也正是因為這種慢節奏,讓祭樂有了與李然好好獨處聊天的時間。
祭樂看著悶悶不樂的李然,似乎一下子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樂兒怎麼覺得夫君現在與楚王的關係,感覺就像是樂兒與夫君之間的關係了呢?”
祭樂歪著小腦袋,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李然道。
聞聲,正在思考的李然一時怔然,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問道:
“哦?這卻是從何說起?”
祭樂半開玩笑的道:
“就是夫君經常拿來取笑樂兒的話呀?‘女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是啊,這豈非就是李然如今與楚王之間的關係的真實寫照?
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始終在李然心頭縈繞,讓他難以徹底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