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止住哭聲,他想到鴞翼自幼流離失所,後來跟著自己也是東奔西走,居無定所,現在鴞翼已經犧牲,自當是要給他一個安穩的墓葬,便亦是點了點頭。
李然等人再次上路,韓不信和李然並排而行,說起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董安於在接到李然的書信,他深知邯鄲趙氏早已是與範鞅狼狽為奸,且與他們趙氏大宗也是離心離德,他知李然此行凶多吉少。
於是,他馬上建言趙鞅,讓他給在平陽建城的韓不信去了一封信劄,讓他率兵到邯鄲去救下李然。
順便,亦可以護送李然回鄆邑為由,讓他去鄆邑解一下魯侯稠的危局。
趙鞅也知道自己的大軍在晉陽,去邯鄲肯定是來不及的,於是就采納了董安於的方略。
話說這韓不信,與趙鞅乃是年齡相彷的發小兄弟。所以,當他在接到信劄之後,便立刻是稟明了父親,馬上帶著平陽之師是緊趕慢趕,趕到了邯鄲。
而趙午此時,卻將韓不信是給攔在了城邑外麵,並且也向他隱瞞了李然在城中的情況。
其實,趙午甚至都沒有向趙鞅稟告李然如今身在邯鄲,而是暗中急報於範鞅,而範鞅的答複,便是可趁此機會,直接殺了李然以絕後患。
趙午得了授意,便馬上開始籌劃。不過,鑒於李然的身份,他也不想就此惹上麻煩。於是,便想出了裝扮成夷狄打劫的方式,將李然誅殺,屆時再將此事嫁禍給夷狄。
並且,趙午在看到了韓不信率隊前來,也基本是猜出了其用意。於是,他還故意是差人向韓不信“透露”了李然離開了邯鄲後,下一處官驛的落腳處。
韓不信不知是計,便帶著將士前往,卻發現撲了個空。
韓不信見此情形,知道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暗覺不妙,於是,他又當即是帶著百騎快速趕回了邯鄲。所幸是及時趕到,並救下了李然。
為了不和邯鄲趙氏起正麵衝突,韓不信的這支部隊也是刻意裝扮了一番。
而趙午,自然也正不想背負殺害洛邑太史的罪名。所以。兩邊隻一交手,便也都“十分知趣”的退走了。
隻可惜,鴞翼卻是為了救主而殞命。韓不信對此,亦是頗為遺憾。
李然強忍著悲憤之情,與韓不信是拱手作揖言道:
“將軍本可置身事外,如今卻要隨在下前往鄆邑,不知是否會給將軍一族帶來麻煩?”
韓不信聽得此問,擺手道:
“太史放心,寡君曾是和六卿都訂下過約定,‘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而我韓氏於鄆邑附近亦有城邑,我們韓氏要駐兵在鄆邑自當無礙。而範鞅也絕沒有理由因此而問罪於我們韓氏!”譯:國君和大臣定下命令,第一個作亂的人必須死,這是載書在河裡的誓言。
“反倒是此舉,或還能隔絕範氏和季氏的勾連,所以,誌父他才會讓末將前來接應先生,想來誌父那邊,其實早都是已經有所考量了!”
的確,鄆邑距離範氏的領地也不遠,如果和季氏勾連,鄆邑將會變得更加危險。但如果鄆邑一旦駐紮著韓氏軍隊,那範氏如果想要挑起事端,就沒那麼容易了。
李然倒也認為此舉確是不錯,於是就和韓不信一起去往韓氏大營,與他所率來的軍隊是彙合一處。
隨後,李然又就近是置辦了一應棺槨禮器,想要將鴞翼入土為安。
但轉念一想,還是決定將鴞翼葬在鄆邑。
於是,李然又置辦了些許的冰塊,將鴞翼的屍身便被收斂到棺木中,下麵再鎮以冰塊。用馬車拉著,隨著韓氏大軍一起朝著鄆邑而去。
李然每每回頭望向棺木,心情都十分低落。而褚蕩,縱是他身體恢複的極快,這時卻也蔫了,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