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蠡將目光望向了端木賜,端木賜則是回道:
“大人所言可謂忠矣!家師常言:‘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之前賜尚不能解得其意,今日得遇鄧公,才叫賜是頓開茅塞啊!”
“鄧公真可謂君子矣!”
鄧析又是癡癡一笑,並是自嘲道:
“嗬嗬,我鄧析又是何來的‘君子’?小兄弟實是過譽了。”
而範蠡聽著他二人如是說著,卻依舊是不以為意。他似乎對於家國的情懷,其實並沒有像他們這般的深切。
這也難怪,畢竟他本是楚人,但如今的楚王卻一直是容不下他們申範家的。這又如何能讓他有所謂的這一份家國情懷呢?
“哎……隻是似這等的忠義,除卻是將自己作繭自縛,於自己又有何益?”
端木賜這時,反倒是與範蠡勸道:
“少伯此言差矣,家師亦有言:‘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我等既以君子自居,又何必言利?”
鄧析聽罷,不由是撫掌大笑:
“小兄弟所言甚是!看來,尊師亦是胸懷溝壑之人呐!可惜析已無緣得見,可惜……可惜啊。”
這時,鄧析又轉過身來,並是朝著範蠡一個躬身作揖:
“少伯,如今唯有希望少伯能了卻析的這一最後的訴求了!拜托了!”
但見範蠡卻還在猶豫不決,而這時候端木賜則是搶言說道:
“明日賜便會知會家人,讓他們開倉放鹽,悉數平價售出!待我們出奔之後,剩下的囤積也都會平價賣與鄭邑的民眾。”
“少伯兄,還請恕在下擅作主張!”
範蠡見狀,也隻得是搖了搖頭:
“既如此,便還請大人放心,隻是……明日大人當真不願與我們一同離去?”
鄧析又是極為肯定的點頭道:
“吾心意已決。少伯,你們且自行離去便是!不必再牽掛於我。”
範蠡見到鄧析那一束投來的,甚是堅毅的目光。知道此事再也難以更改,便隻得說道:
“不知大人可還有什麼話要在下帶給子明先生的?”
鄧析聞言,不由是愣了許久,隨後搖頭道:
“沒了,似乎也已沒了這個必要……”
鄧析似乎是有些心灰意冷了。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話對李然而言,也並沒有什麼意義。
畢竟,如今的鄭國,已經成為了李然再也回不來的“家”。而他如今所說的話,都隻會影響到李然的判斷,讓他關心則亂。
所以鄧析自然也就沒什麼好囑托的了。
範蠡聽到這話,知道鄧析心中所想,不免也是有些悲涼。
“大人保重,今日一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
鄧析揮了揮手。
“你們也不可在此多留,還是快些走吧。”
……
範蠡和端木賜便就此離開牢獄,一路上沉默不語,等到了快要分開之際,範蠡提醒道:
“明日子時,務必及時趕到城外,外麵自有商隊接應。至於城中的這一局,一切便都仰仗子貢了!”
端木賜拱手道:
“還請少伯放心,此事在下已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