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宰乃是主管中都曲阜治安的行政長官,也是極為重要的一個職位。如今陽虎是說給就給,可見他如今在魯國的地位當真是非同一般。
孔丘對於中都宰的職位,自然也是滿意的,但是他又想起李然的話,依舊是不想和陽虎牽扯太深,這種“又當又立”的心態始終是他逾越不過去的一道坎:
“大人,隻是眼下杏林之內,事務亦是繁多,這開社講學當初也是大人所倡議的,自是不能說散就散了。還請大人給丘三個月的時間,待丘料定了杏林之事,自當出仕!”
“況且,所謂‘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中都宰一職也是非同小可,丘之前不曾接近過此等職位,所以也希望大人能給丘多一些時間準備!”
陽虎自是希望孔丘快點出仕最好,但是孔丘以開社收徒之事來說事。
隻因此事本身也是陽虎提出來的,並且也給了孔丘極大的便利。如今要是回拒了孔丘的這個要求,反倒是等於直接打了他自己的臉。
陽虎稍一個遲疑,說道:
“三個月……未免太久了些……”
“大人,出仕之事丘既已經應承下來,丘便絕無反悔之意!而且這些時日,丘也一直會待在杏林,還請大人不必擔心。”
陽虎聽罷,也隻得說道:
“既如此,陽某便靜候佳音了!”
陽虎得到孔丘的應允,也是心情大好,直接接過孔丘一直拎著的禮物。
“這算是還禮嗎?”
孔丘抿嘴苦笑。
“這本來便是給大人的。”
孔丘尊周禮,既是得了陽虎的禮物,那自然是要還的。
然而,陽虎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於半途是截住了孔丘,從而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孔丘在拜彆了陽虎之後,回到了杏林,並是來到後院找到李然。
李然看到孔丘過來,大致也猜出了什麼,孔丘將陽虎請自己出仕的事情說了出來。
李然其實又何嘗不知道孔丘的心思?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李然如今也唯有是雙手一攤,與孔丘戲言道:
“嗬嗬,事已至此,也是無可奈何啦。三個月後,仲尼兄看來是不出仕也不行咯。”
孔丘不由歎道:
“確是沒法再推脫。但請恩公放心,丘若果真出仕,卻也隻會勸其從善如流,絕不會與他助紂為虐!”
李然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話。此時,範蠡卻是走了進來,看到孔丘在,先是打了一聲照麵,然後徑直是來到李然的身邊:
“先生,鄭國那邊出事了,鄧析已經被駟歂所殺……”
鄧析之死,其實可以說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李然倒是希望駟歂能夠念及《竹刑的作用,能夠放得鄧析一馬。
然而這一番指望,終究也是徹底落空了。
“不過,鄧析雖是被殺,《竹刑卻也並未被廢除,而且殺害鄧析的罪名,也是從《竹刑中找出來的,鄧大人他……也可以說是死得其所了……”
李然不免是神色暗然。
“前者,他不願意跟你一起出奔,便是一心求死的。而且也是力保《竹刑不在鄭國被廢,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而孔丘,這時卻是說道:
“隻是……駟歂此舉也當真奇怪。按常理而言,如果可以用作發展國家的人,應該是可以不追究其過錯的,《詩中有言:‘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善良姑娘真漂亮,送我彤管情意長。細看彤管光閃閃,我愛彤管是因為姑娘的美麗。
“彤管便如同竹刑,而美女便是鄧析大人。既是能留下彤管的情郎,又怎麼會不中意於靜女本身呢?”
“如果從方麵來說,駟歂既能繼續沿用《竹刑,便說明他對於《竹刑還是滿意的,但為何,卻獨獨容忍不了編撰出《竹刑的鄧析呢?”
李然聞言,也隱約覺得駟歂容忍不了鄧析,多半還是因為他李然的緣故。
而且再結合此前的種種跡象,李然大致可以猜出,駟歂或許多半已經被發展成為了新的暗行眾。
李然想到這裡,也不由是歎了一口氣,並沒有再吱聲。
他並不想說出自己的猜想,畢竟有關暗行眾的事情,孔丘所知也並不是很多。
他倒也不是不信任孔丘,隻是覺得現在說出這些來也沒有必要。
何況,此事也僅僅還隻是自己的猜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