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虎此番前來,倒也無有其他,不過是舊事重提,依舊是想要勸說李然出仕。
而李然在聽得陽虎來意後,還是將其婉言拒絕:
“大人,此事之前然已經和大人說的清楚明白,李某既為周室之吏,又如何能受得魯國的任命?此間不便之處,還望大人能夠體諒。”
陽虎咧嘴笑道:
“理解理解,當然理解。其實吧,陽某隻是覺得,先生既如今身在曲阜,又懷有如此大才。隻這般在杏林屈就,實是暴殄天物啊!如今,既然尊夫人已然不在,令愛又得以常伴左右,先生何不……”
李然卻是微微一笑,並是擺手道:
“政務繁雜,李某一旦出仕,勢必為其所累,不能再顧及旁人。李某已虧欠了夫人和子女太多,也實不願再為旁事而亂了心智。更何況,內人遠涉秦川,生死未卜,李某也難免心中有所困擾,若是出仕,隻怕也是心猿意馬,反倒容易誤事!”
陽虎聞言,心中又是一陣不快。
“哼!先生好不知趣,孔仲尼尚且能識得實務,先生卻為何一直要拒我陽虎於千裡之外?敢問我陽虎對公室可曾有過半分的不敬?亦或是我陽虎敬尊晉國為天下伯主還做錯了不成?”
李然聽陽虎把話說開,便也是毫不客氣的說道:
“大人此舉確是可謂大謬!晉國範鞅和季孫意如當年乃是勾連極深的,想必大人對此也是再清楚不過!而如今,季孫意如已為大人所滅,大人又何以為範鞅會與大人為善?難道,大人就不害怕範鞅日後會對大人伺機報複?”
陽虎聞言,卻是突然哈哈一陣大笑起來,並是擺了擺手:
“哈哈哈,有何懼哉?範鞅和家主當年關係確是極好,但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他們各自的身份和地位?陽某既然有意將季氏取而代之,範鞅又主動與我示好,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先生對此……嗬嗬,不免是考慮過甚了些!”
陽虎的這些話一出口,李然便是立刻警醒了,他聽出了陽虎的心聲。
陽虎的誌向,其實就是想要成為第二個季平子。隻不過與季平子壓製公室不同的是,陽虎乃是反其道而行之。他主張公室,說到底不過是他的手段罷了,其真實目的其實和季平子可謂是並無二致。
“大人既已如此篤定,然也是多說無益。李某與大人誌不相投,不能與謀,還請大人見諒!”
“況且,李某這些年來,為維係天下道統而奔走,王道之不振也已經很久了,李某也屬實是有些累了,無意再涉足天下紛亂。”
“此間杏林環境優雅,大人若允,然還是希望能在這裡帶著愛女,享得一番舔犢之情!”
陽虎麵對孔丘的時候,還尚且可以拿身份壓人。但是,對於李然而言卻是完全失效。
畢竟,魯國之於李然而言,也不過是客居而已。李然也隨時有可能會離開魯國,或是回周王室,又或是去往彆處。
所以,陽虎也實在是無可奈何,隻得就此作罷。
李然在送走了陽虎之後,孔丘的弟子言偃則是突然找了過來。
言偃,孔丘弟子,七十二賢之一,乃是千裡迢迢從吳國而來求學的。
李然看到言偃,隻覺有些奇怪,便是問道:
“子遊言偃字子遊,出了何事?”
言偃回道:
“先生,是越國送來了一批貢品,以恭賀新君即位。而其中還有一批才人,越國屬於偏遠蠻夷之地,這些才人不懂得禮儀,所以司儀表示想要將這些才人是送到我這裡,要我對其進行周禮的教授。”
所為才人,其實就是進貢給魯侯宋的女人,這些女人都是越國精挑細選的。
但是,畢竟越國不注重禮儀,而魯國又是禮儀之邦,如果不讓這些才人學些周禮,是不便於直接送入宮內的。
李然說道:
“既是司儀的意思,而你也精通於周禮,那就讓她們來學習便是了,到時候等她們這些才人學有所成了,再送去宮中。至於不合格的,便讓她們回去也就是了。”
而言偃則是欲言又止,並是歎聲道:
“這……隻是……偃擔心畢竟男女大防,若讓她們入了杏林,尊師門下弟子眾多,隻怕是多有不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