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魯侯此行確是凶險無比,哎……丘隻怕到時候也是操持不住。”
李然見孔丘又是愁容不展,不由是微微一笑,並是與之言道:
“嗬嗬,也罷!然便也跟著仲尼兄一起,陪同魯侯一道前往吧!仲尼兄以為如何?”
孔丘聞言,猛一抬頭,頗有些驚訝的看著李然。
他當然知道李然這句話的分量。
他若是真能夠前往,對於他而言無異於是有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但同時,也就意味著一旦夾穀有失,那他們便再無回旋的餘地。
孔丘不無有些遲疑的問道:
“恩公……當真選擇前去?”
——
第644章夾穀密謀
隻見李然甚是篤定的點了點頭:
“此事非但是關乎魯國,而且……嗬嗬,我李某也想見識一下,這田乞究竟是有何能耐!”
這時的李然非常清楚,在郈邑之戰中,他其實就等同於又再一次的卷入了天下紛爭之中。
而他,也正想借此機會,來向暗行眾宣誓自己的回歸!
孔丘聞言,不由大喜。
他本來還有些躊躇不定,但如今有了李然的這一番承允,心下大定。
他也就此無有二話,當即起身辭彆李然,又單獨去見魯侯宋。
孔丘向魯侯宋提及李然。
關於李然,魯侯宋自然也是知曉的,也知道李然曾為了扶立自己的兄長魯昭公而四處奔走。
這倒也就罷了,而在魯昭公薨逝之後,李然又曾是想要讓魯昭公的兩位公子來繼承君位。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魯侯宋內心深處,是不怎麼待見李然的。
所以,李然雖是在魯國客居了多年,但他與李然幾乎都沒怎麼見過麵。
不過,關於李然的能耐,魯侯宋也是早有耳聞。
而夾穀之會,對於他而言,也可謂是危機重重。他也非常清楚,若得此人一同前往,作為魯侯宋而言,他自是也不會拒絕。
“孔卿的這個提議,寡人自是無話可說,但是當真是必須要前往夾穀嗎?寡人這心裡,總覺得沒底!”
孔丘正色道:
“還請君上放心,正所謂‘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有武事者,必有文備。’自古以來,諸侯因文事或者武事而要越出自己的疆界,必定配備文武官員作為隨從。所以,此番夾穀之行,還請君上配齊左、右司馬,與三軍同去,如此便可萬無一失!”
魯侯宋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寡人這便修書一封,且讓齊國使者帶回吧!”
孔丘躬身道:
“臣已替君上擬好,還請君上過目!”
孔丘將自己準備好的信簡遞交給魯侯宋,魯侯宋看了之後,說道:
“言辭得體,不卑不亢,甚好!甚好啊!”
魯侯宋拿出魯國大印蓋了上去,又命人是請來齊國使者,講明原委,讓其將答複帶回,並交給齊侯杵臼。
齊國使者接過信簡,並是回複道:
“在下這便回去與寡君複命!”
孔丘則是親自送齊國使者出了城門,然後索性也是出了城門,並是前往杏林議事。
……
田乞這邊,在得到魯侯宋的回複之後,便召集豎牛、黎鋤等人是一同商議此事。
豎牛聞言,露出笑容。
“果然是不出大人所料,魯侯終究是選擇前往夾穀了!”
黎鋤亦是在旁言道:
“嗬嗬,那李然竟也在其中。真是天助大人以成全功!此番借來人之手,可一舉鏟除李然和孔丘,永絕後患!”
田乞也甚是得意的點了點頭,並是捋著胡須道:
“本卿之前讓你們事先所籌備的,可都準備好了?”
豎牛回複道:
“在下已經和來人的首領說定,待會盟之時,他們便會派人假意叛亂,進而挾持魯侯,再趁亂殺掉李然和孔丘!”
田乞說道:
“嗯,如此甚好。隻是……聽說魯侯此番前去夾穀,是配齊了三軍呐!所以,此舉……恐怕也未必能成!”
豎牛胸有成竹的說道:
“田大人放心,即便是此計不成,在接下裡的享禮之上,豎牛也是作得一番周密安排!豎牛已安排了優施侏儒為戲,實則令其暗藏兵器於享禮之上,屆時亦可趁其不備,一舉殺之!”
“而且,於夾穀所設立的高台,豎牛也已經看好地方,距離魯軍接應的地方較遠,我們可派兵埋伏夾穀左近,一旦前者都失敗了,那還可一不做二不休,對其進行伏擊!”
“豎牛便是不信,孔丘和李然難道還能有通天的本事?”
田乞聞言,不由是微微一笑,並是言道:
“如此甚好!豎牛的這些個安排,甚合本卿的心意!切記,不得有失!”
豎牛躬身道:
“大人放心!”
隨後,田乞又望向了黎鋤。
“黎鋤,你這便前往夾穀,建立高台,以作和談之用。本卿這就進宮再麵見君上,議定此事!”
“豎牛,你也和黎鋤一起前去,務必和來人的首領再確認一番,告訴他,此事若成,本卿自當另有重酬!”
田乞十分自信,他確信齊侯杵臼一定會對他言聽計從。
所以,他提前就讓黎鋤和豎牛是去了夾穀,做好萬全的準備。
黎鋤和豎牛領命而去,田乞則是收拾一番裝容,入宮拜見齊侯杵臼。
齊侯杵臼對於會盟,自是也沒有意見。
隻不過,對於魯侯宋所要求的配備左右司馬,卻讓他不無有些疑慮。
“田卿,此番寡人與魯侯不過是和談而已,魯侯為何要配齊左右司馬?帶得這麼多兵馬,卻是何故?”
田乞不動聲色道:
“君上,魯國既是如此,那我們也帶上便是,又何足為慮?”
齊侯杵臼點了點頭,並若有所思道:
“這倒也是,我齊國國力數倍於魯國,難道還怕他們不成?田卿,你這便替寡人傳令下去,吩咐國、高二氏各派兵三千,與寡人同去夾穀!他魯侯帶得兵馬,難道寡人就帶不得了?此番寡人正好也去會一會這個乳臭未乾的毛頭豎子!”
齊侯杵臼本身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當年魯昭公出逃齊國,齊侯杵臼對魯昭公便不如何的尊重。
甚至是將其視為臣子,而子家羈就曾對此是據理力爭過。
而魯侯宋,作為魯昭公最小的弟弟,齊侯杵臼自然是更不會把他放在眼裡。
但是,轉念間齊侯杵臼似乎又是想到了些什麼來,竟是又與田乞是語重心長的言道:
“田卿,此番雖是要使魯國屈服於我齊國,但田卿還需記下,若非不得已,切不可當麵與魯侯起了衝突!要不然,恐為天下人所恥笑!也萬不可傷到了魯侯!聽明白了嗎?”
田乞心下一個咯噔,但明麵上還是假裝答應道:
“君上寬心,臣自是要以大局為重的,絕不會貿然行此等無禮之事!”
田乞這顯然是耍了一個花腔,聽著好似是在國君麵前答應了下來,但實際上說了也等於白說。
什麼叫“以大局為重“?什麼叫“不貿然”?
“以大局為重”就是代表了應當隨機應變。
“不貿然”代表了是深思熟慮,有所準備。
而齊侯杵臼此時自然也聽不出田乞的這些個話外之因,隻是點了點頭,並隨後又是問道:
“對了,那天下聞名的李然,這番竟也在出使名單之中。此人素有大名,如雷貫耳,此番寡人倒也是可以見到其真人了!那……據田卿所知,此人當真是如傳聞中的那般厲害?”
田乞卻是嗤笑一聲,並很是不以為然的回道:
“回君上,世人對李然此人多有讚譽,但在臣的眼中,卻也不過是一沽名釣譽之徒罷了!否則楚靈王、王子朝、魯昭公等又豈會一敗塗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