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孫何忌見狀,也自是不敢落後,便亦是趕緊出列言道:
“臣亦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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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墮郈邑
魯侯宋不由是看了一眼孔丘,而孔丘這時也給魯侯宋是點了點頭,並與他是使了一個眼色。
由於孔丘在這之前也要已是與魯侯宋吹過風的。所以魯侯宋也知孔丘之意,於是這才說道:
“諸卿皆為我魯國之股肱,既然諸卿主動提及此事,那麼寡人又豈有不準之理?此事便讓孔卿相助諸位,日後也好有個商議!”
隨後,季孫斯等人自是一通感恩拜謝。隻不過,這其中的真真假假,卻也是誰都說不清道不明的。
好在隳三都之事,也算是正式被提了出來,並且是被定為了國策。
等到朝議過後,孔丘便讓禮官是領著經過挑選的越國才人是入宮覲見魯侯,又是將齊國來的使節給安排住下……
在料定完正事後,這才和季孫斯、叔孫州仇、孟孫何忌是又見了麵。
季孫斯和叔孫州仇是麵朝孔丘作揖行禮,孔丘也是一一還禮。
唯有孟孫何忌,則是朝著孔丘是行了一個稽首大禮,並是言道:
“弟子何忌,拜見尊師!”
其實,自從孟孫何忌當年是受季孫意如所脅迫,與之是“狼狽為奸”後,孔丘對孟孫何忌便一直都不怎麼上心了。
這其中,表麵上看,好像是因為孔丘對孟孫何忌略有失望之感。但其實更多的,依舊還是因為他們二者之間身份和地位的差距。
當時的孔丘還是白身,而孟孫何忌也不過是孟氏的子嗣,二者之間雖也是天差地彆,但正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彼時孔丘倒反而是更端得起老師的架子。
但如今,二人都是同朝為官,這多多少少都使得孔丘是有些忌諱。所以,孔丘在其麵前也很少是端出老師的模樣。
所以,眼看今天孟孫何忌反而是主動行此師徒之理禮,孔丘便趕緊是上前將其攙扶起來,並是作揖道:
“何忌不必多禮,你我雖有師徒之名,但何忌如今畢竟是一國上卿,說起來終究是位高於為師的。”
而孟孫何忌則是連忙說道:
“何忌當初曾問師父,何謂‘孝’。師父曾言‘無違’。何忌知道,師父這是為了點醒弟子。昔日先父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弟子又豈敢再有違背?”
孔丘聞言,一時倒也是頗為感動,不由是點頭道:
“何忌能夠如此尊師重道,實乃孟氏之幸,魯國之幸啊!”
孔丘將孟孫何忌扶起,隨後便又是與他們三人問道:
“不知三位大人,如今可有計劃?”
這時,隻聽叔孫州仇是率先言道:
“如今郈邑正一切待命,隻等司寇大人一起前往,墮去城牆!”
孔丘見叔孫州仇如此說,不由是捋了一下胡須,並點了點頭。
“郈邑剛剛經曆侯犯之亂,此事確是刻不容緩!既如此,在下便先行隨叔孫大人一起,前往郈邑!”
這時,季孫斯也是言道:
“斯也這便準備下令,讓公山不狃早做準備,聽候命令!”
孟孫何忌也是說道:
“何忌也這就下令,讓公斂陽照做!”
孔丘聞言,稍加思索,隨後是正色道:
“郈邑或許不難,至於費邑和成邑,還需得二位大人費心。公山不狃和公斂陽,此二人究竟如何,丘在此也不便多言。但依在下之見,為以防萬一,二位大人措辭還需得注意一些才是,以免激變。”
季孫斯和孟孫何忌聞言,皆是一個作揖,以示應承。
於是,在眾人議定之後,翌日,孔丘便是隨同叔孫州仇一同去往郈邑。
而郈邑也正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墮城倒也是極為順遂。叔孫州仇甚至還答應居住在郈邑的國人們,在拆除城牆後可規劃外拓,以另立新居。
這對當地的國人們來說,自然也算得上是件大好事。於是都紛紛響應起號召。
……
一段時日過後,李然是聽了範蠡對於此事的彙報,又同樣是了解到郈邑城牆的拆除已接近尾聲,他不由是點了點頭:
“郈邑能夠如此順遂,倒也不足為怪,對了……費邑和成邑那邊,可有消息?”
範蠡卻是搖頭道:
“他們兩家,尚且還沒有動靜!”
李然聞言,不由是微微一笑:
“嗬嗬,按照公山不狃的做派……隻怕也是能拖則拖吧。至於公斂陽,我們之前對此人的情況知之甚少,不過如今看來……也絕非易於之輩啊!”
範蠡說道:
“那……先生可有應對之策?”
李然略作一番思索,隨即言道:
“此事……終要講究一個順勢而為,且要看對方是如何應對,我們才能是見招拆招。”
範蠡聽得李然如此說,不由是點了點頭。隨即,他又是不由是嗤笑一聲言道:
“嗬嗬,想當初這魯國三桓,尤其是那季氏,是何等的囂張跋扈。如今,其居然反被自家的家宰給逼到了這般的田地,當真是可笑可歎!難道說,這便是他們的報應?”
李然聞言,則也是不由笑道:
“嗬,君道之不存,卿族又將何依?天下權卿,諸如季孫意如,田乞之流,這些人隻求一味是以卿權攝君事,卻殊不知君為乾,卿為坤。乾之不存,坤將安附?所以,要說季氏如今所受的這些個災禍,說他們這是咎由自取,倒也合適!”
範蠡聞言,不由是一陣點頭道:
“先生所言極是!諸侯不敬天子,卿族不事諸侯,是以陪臣可執國命。這才是天下失去道統的根由。隻是……既如此,先生又何必要幫著三桓?任由其自生自滅豈不更好?”
李然聞言,卻是轉過身來看著範蠡。他知道範蠡依舊是不能夠理解他的用意,便又隻嗤笑一聲言道:
“嗬嗬,少伯難道還不懂得‘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的道理嗎?!”
然後,李然便隨手將地上的一根樹枝給拿在手上,並展示給範蠡看。
“少伯,你說我若是現在需要一根長直的木棍,是該拿著這根木棍去刨直,還是費心費力的去找比這根枝條更直的呢?”
範蠡看了看,不由是回答道:
“天底下又哪裡有完全挺直的樹枝?若能將其刨直,那自是最好不過的。”
李然不由是點了點頭:
“是啊!所以,既然世間並無直木可用,那又何必再去彆處找尋?倒不如是舉直錯諸枉,因勢利導之下,即可成事啊!”
範蠡一聽,這才算是徹底懂得了李然這其中的寓意。
很顯然,這季孫斯如今就是他手中相對還稍直些的枝條,與其再找更直的,倒不如直接將其刨直了,反而省事。
……
又過得數日,李然正在陪著麗光練習寫字,而宮兒月則是待在遠處看著,並沒有過來。
自從麗光畫了那副畫之後,也不知道宮兒月是否也已然知道了其中的意思,她似乎是有意和李然拉開了距離。
而李然在經過範蠡的一通輸出後,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宮兒月。他心裡的那道坎,始終邁不過去。
所以,對於宮兒月的刻意疏遠,他也不便多言。
就在這時,但見孔丘是一臉愁容的登門拜訪。
李然讓人將他直接引入內堂說話。而孔丘也顧不上是打擾了李然的清閒,未及叩門,便是一臉愁容,甚是焦慮的來到了李然麵前。
李然看到孔丘這般模樣,也自是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不由說道:
“仲尼這般慌張,是不是費邑出事了?”
孔丘聞言,隻一個拱手過後,便又是長歎一氣後回道:
“恩公高見,那郈邑之事已成。但是,今日季孫斯卻找到丘,表示費邑隻怕是拆不了了!”
李然又不由問道:
“哦?看來,那公山不狃終究是要從中作梗咯?”
孔丘則是一陣點頭道:
“正是!那公山不狃接到季孫斯的命令之後,卻是以各種理由進行推諉,遲遲不肯動手。就連季孫斯也拿他沒有辦法!如今他們主仆二人就此陷入僵持,長此以往,隻怕是要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