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狄卻是苦笑一聲,並甚是生分的言道:
“眼下似乎是中行氏和範氏略占上風。既然單大人都不急,那在下又何必著急呢?”
單旗其實又如何不懂得劉狄的意思?他亦是還笑道:
“哦?你的意思是……既然中行氏和範氏如今已然占了先機,所以我們便應該支持中行氏和範氏了?”
劉狄開口道:
“即便是拋開我們範劉兩家的聯姻不說,難道……單大人還分不清要與哪邊更為親近嗎?”
單旗眉頭緊鎖,兩人正好步出宮門,卻見萇弘匆忙趕了過來,要麵見天子。
單旗迎上前去,並是躬身問道:
“萇大夫年歲已高,是有何事要見王上?”
萇弘雖年事已高,卻依舊是朝單旗和劉狄一一行禮。畢竟,嚴格說起來,萇弘當年曾事奉劉康公,作為曾經的劉氏家臣,這基本的禮儀他還是要講的。
“二位大夫,眼下晉國的局勢愈演愈烈,趙氏和中行氏之間,似乎已經達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我成周又比鄰晉國,這件事可非同小可啊!”
單旗一陣點頭言道:
“嗯……這件事確實非同小可,不過……似乎也沒有必要勞動大夫吧?”
萇弘歎息道:
“大人此言差矣!此事若不得周全,恐怕不僅是晉國之禍,更是我成周之憂啊!”
單旗的眉毛不由一個上挑,又立即問道:
“哦?據我所知,趙鞅之所以跟中行氏交惡,乃是因為趙鞅擅殺了邯鄲的趙午……”
“而這事背後籌謀的,卻又是老夫子的一名弟子,不知老夫子可曾知曉?”
李然替趙鞅出謀劃策,此事已經是世人皆知。而單旗每每想起此事,也是不由一陣氣惱。
當初李然與他登門告彆,單旗也並未多想,而且彼時李然的家眷也都尚在成周,便隻覺得李然應該也不敢在外麵鬨出更大的動靜。
但是沒想到,李然在外麵居然是幫襯起了令自己最頭大的晉國卿大夫趙鞅去了。
而萇弘聞言,也是不由為之一愣。
“大人說的,可是李然李子明?他確是我萇弘的門生。隻不過,他如今的所作所為,我萇弘也是絕不認同……”
劉狄眯了一下眼睛:
“哦?那李然既是師出於伱,你如何又能說不認同於他?”
萇弘長歎一聲,並是搖了搖頭:
“哎……劉大人如此說,可就有失偏頗了。我徒兒如今也是年近半百之人,而老朽更是年逾古稀。老朽是老朽,徒兒是徒兒,又豈能混為一談?”
單旗嗤笑一聲,並是追問道:
“那……萇大夫著急麵見天子,卻又想說些什麼呢?是想讓天子支持中行氏?還是支持趙氏呢?”
萇弘朝著宮門一個拱手,並是義正言辭道:
“老朽聞之,‘唯則定國’隻有遵守一定的準則,才能安定國家。《詩雲‘不識不知,順帝之則’不要自以為是,而是要順應天帝的法則,此乃文王之謂也!又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不要去僭越,不要去雞賊,就一定能成為他人示範的準則,此乃無好無惡,不忌不克之謂也!所以,老朽乃是希望天子不要站於任何一方,且聽憑其事態發展,並與晉侯保持一致即可!”
劉狄和單旗聽了萇弘的這一番大言,也是一臉的驚愕。
畢竟,若論這嘴皮子的功夫,單旗或許還能與之勉強一言,但劉狄卻是徹底不行的。
他甚至是連聽都聽不明白。所以,他隻能是尷尬笑道:
“嗬嗬,萇大夫所言……實是令人費解啊!”
萇弘卻也不持不宰,甚是謙恭的又朝著劉狄是拱了拱手:
“萇弘其實已是土埋半截之人,又哪裡有什麼想法?如今唯願我周王室能夠立足於大義,為天下諸侯之表率!”
“以萇弘來看,這中行氏和趙氏既為晉室之禍,我周室的立場便決不能與晉國背道而馳!如若不然,那便是我周王室自取其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