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毫不猶豫按下了接通鍵,雙唇緩慢開合,喉結因為緊張而不停滾動。
“喂,怎麼不說話?”
電話那端響起溫嶼含笑的聲音,江執能想象得到溫嶼此刻是用什麼表情在跟他說話,他舔了下乾燥的下唇,沒有因為溫嶼的柔軟態度而消減半分緊張,反而愈來愈濃:“我、我說了的……”
“我們現在已經通話了12秒的時間,你是在我說話之後才出的聲,難道你是在心裡跟我對話嗎?”溫嶼失笑,“很可惜,我沒有讀心術,不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
風刮得臉頰生疼,江執沒有帽子做遮擋,他傻呆呆地站在路口,渾身被羞窘占據。
他明明感覺到自己動了嘴巴的,以為自己發出了聲,結果卻沒有。
好丟臉。
為什麼他總是在溫嶼麵前失態呢?
“你在哪裡?”好在,溫嶼沒有繼續揪著這點不放,很快就切入了正題。
雖然不知道溫嶼是不是在貼心地給他遞台階,但江執本能默認了溫嶼是在替他解圍,打在臉上的風忽然不那麼刺骨了,他臉頰發燙,乖乖回答道:“我剛下戲,剛走出劇組。”
溫嶼緊跟著問:“吃晚飯了嗎?”
江執:“還沒有。”
溫嶼嗓音含笑:“正好我也沒吃,你要是沒事的話,陪我吃飯好不好?”
“好。”江執答得果斷,幾乎在溫嶼問出口的下一秒就給出了答案。
溫嶼問得不是可不可以,而是好不好,這三個字的殺傷力比前一句還要驚人,江執無法拒絕這份溫柔。
……
溫嶼問江執要了地址,江執在街邊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熟悉的車子從對麵駛來,停在了他的麵前。
車窗降下,露出溫嶼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不是完全沒有情緒,仔細觀察,溫嶼的眉頭正緩緩蹙起。
“你不會一直在這裡等我吧?”溫嶼問。
江執點點頭。
溫嶼右嘴角向上一扯,笑容沒有溫度:“不冷嗎,不知道找個地方避避風?”
“我不冷,”江執站得筆直,將凍得發紫的手往身後放,小聲道:“給您發的定位在這,我怕挪了地方後,您再找我又會浪費您的時間。”
江執的小動作沒有逃脫溫嶼的眼睛,眼前的家夥隻有身高外貌優勢,其他方麵都低到塵埃,溫嶼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窒悶,看過耀眼如繁星的江執,他無法接受被現實摧殘的江執。
不該是這樣的。
“我的時間沒有你想的那麼寶貴。”溫嶼淡淡道。
“我……”江執低下頭,耳朵紅得更加厲害,“我怕您找不到我。”
不是擔心溫嶼找不到位置,他其實是擔心溫嶼沒看到他會掉頭就走。
像溫嶼這樣的上位者,性格應該都是陰晴不定的吧,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失誤,製造讓溫嶼走掉的機會。
儘管江執努力想隱藏,溫嶼還是發現了江執通紅一片的耳朵和臉頰,心情瞬間從陰轉晴。
江執上一句的謊言和下一句的誠實都讓他愉悅,江執似乎特彆在意他?
溫嶼的嘴角勾起,右手伸出車窗外,抓住江執胸口的羽絨服拉鏈,欣賞著江執的錯愕與僵硬,緩緩將拉鏈拉至頂端,手指毫無意外地碰到了江執的下巴,他仿佛沒察覺到,像是冷血的野獸,一時興起逗弄了幾下獵物,下一秒又毫不留戀地收回了手。
“外麵冷,上車吧。”
江執僵硬地走到另一邊,僵硬地拉開了車門,僵硬地坐了進去。
車內開了空調,熱氣無法將他僵硬的肢體軟化,站了那麼長時間,又吹了那麼久冷風,他一點都不覺得疲憊與寒冷,唯獨下巴疼得厲害,像是被人拿發紅的烙鐵燙了一下,疼到了骨子裡,疼痛消退後,又是酥酥麻麻的酸癢感。
當事人就在身邊,江執卻悄悄生出了一個可恥的想法。
他希望溫嶼再摸摸他的下巴。
-
溫嶼沒有問江執晚飯想吃什麼,今晚的重點不在飯上,他很好奇,江執會跟他提什麼條件。
他帶江執去了他經常去的一家中式餐廳,兩人要了一間隱蔽的包房。
“有什麼忌口的嗎?”溫嶼點了幾樣自己愛吃的食物,抬頭問對麵安靜的江執。
“沒有。”江執搖搖頭,模樣溫順乖巧。
溫嶼把菜單推了過去,說道:“有喜歡的隨便點。”
江執聽話地埋頭挑選,看似認真,注意力其實全都集中在對麵的溫嶼身上,怕影響上菜速度,他沒怎麼看菜單,隨便挑了兩樣偏甜口的菜。
江執記得溫嶼在采訪裡說過,他的口味偏甜,討厭辛辣和苦味。
服務員退下後,包房隻剩下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舒緩的琴音讓氣氛不那麼尷尬,反倒營造了一股溫馨靜謐的氛圍。
溫嶼手裡捏著隻有他手一半大小的白瓷茶杯,不緊不慢小口抿著茶,本就紅潤的嘴唇被熱水滋潤,泛著一層晶瑩的色澤,聲音也因為熱水滋潤變得清亮:“想跟我說什麼?”
突然的出聲拉回了江執的注意力,發覺自己盯著溫嶼太長時間,他的耳廓都被滿身的燥意和羞窘染紅,狼狽地挪開視線,低聲道:“我、我和您一起上了熱搜。”
溫嶼波瀾不驚,眼皮懶懶垂著:“嗯?”
溫嶼沒有發現他的出格行為,江執悄悄鬆了口氣,說話也有了點底氣:“那是我的經紀人做的,我的經紀人想要拉您和我炒作。”
溫嶼盯著茶杯裡漂浮的茶葉,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我知道。”
江執一愣,立刻就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