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大？”林昕疑惑。
三皇子的年紀和榮斐看起來差不多, 怎麼帶？
“榮斐小時候有些自閉。”李曜望著醫院空蕩的走廊，微微眯起金色的眼睛，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 嗓音低沉，“二十年前, 異獸大舉入侵帝國，處於星域邊界的棱石星成了戰場，死傷無數, 榮斐的父母就是在那場戰役中去世。那年她三歲, 親眼看到父母被異獸吞食，受了很大的刺激。救援軍救了她, 和其他孤兒一起帶回首都星的福利院。三殿下隨皇後一起去福利院時, 認識了榮斐。他執意要帶榮斐回宮，皇後陛下拗不過, 隻好隨他了。”
當年三皇子自己也才四五歲, 笨手笨腳地照顧三歲的榮斐, 好吃的好玩的都送給她, 教她讀書寫字，帶她調皮搗蛋，久而久之，榮斐走出了失去父母的陰影，性格變得和三皇子樣, 樂觀開朗, 積極向上。
兩人名義上雖是主仆，但從兩人相處模式看，更像兄妹。
皇後倒是問過榮斐，願不願意做皇子妃, 被榮斐臉嫌棄地拒絕了。
誰會對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產生超過尋常的感情啊？
這是她的原話。
“三殿下的意思差不多。”李曜道，“而且兩人都是Alpha，更喜歡Omega些，隻是沒遇上看對眼的人，所以還單身。”
“哦。”林昕有點不好意思。他不是那麼八卦的人，隻是看到榮斐和三皇子的親密互動，誤會了。
握緊李曜的手，他抬頭望著男人俊美的側臉。
“哥，我聽榮斐說……二十年前，爸爸媽媽他們……”他忽然結巴。
因為現在他和哥是一家人了，所以提到哥的父母，就自然地喊“爸爸媽媽”，但心裡又有些小羞澀，話都說得不利索了。
李曜略低頭，溫柔地注視他。“如果他們還活著，定會很喜歡你。”
林昕停下腳步，撲進男人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二十年前，他還沒有出生，完全不知道那場戰役是如何的慘烈。以前華東學院的教官提到星際各國與異獸的戰役時，隻客觀地進行戰術分析，不會提及細節。唯有受害者和家屬，才會切深地體會到戰爭的殘酷。
那場戰役，哥也成了孤兒。
林昕胸口發悶，想到他哥小時候寄人籬下，差點溺亡，心裡就難過得不行。
少年像小貓般乖巧地依偎在自己的懷裡，李曜安撫地摸摸他的背，感受到少年的傷感，溫柔地低語：“都過去了，現在我有你陪伴。”
林昕踮著腳尖，臉埋在他的頸間蹭了蹭。
李曜心都酥了，親吻少年的發絲。
兩人抱了許久，久到病房裡的男人終於忍無可忍，張嘴“棒打鴛鴦”。
“你們兩個——要在我病房門口抱多久？”
被門口那對黏黏糊糊的小情侶喂了嘴狗糧，淩平感到胃有點撐。
林昕聽到突兀的聲音，下意識地離開李曜的懷抱，轉頭看向病房裡的淩教官，麵紅耳赤。
他……他們什麼時候到了淩教官的病房門口？
哥怎麼也不提醒下？
李曜臉皮比他厚多了，大方地迎上淩教官戲謔的眼神，笑容可掬地問：“淩教官身體如何？”
淩平嗬嗬一笑：“被林同學捅了劍倒沒什麼，你踢的那一腳才真具殺傷力，托你的福，我的肋骨全斷了。做了夜的手術，躺了半天的修複艙，現在勉強能下地走走。”
躲到李曜身後的林昕聞言，心裡內疚，主動步入病房，鄭重地向病床上的淩平鞠躬道歉：“對不起，淩教官。”
淩平一怔，輕咳兩聲，瞥了眼跟著進門的銀發男人，正色道：“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林昕直起身，詫異地望著淩平。
淩平摸了摸長了胡渣的下巴道：“我吧，特彆惜才，發現好苗子總忍不住多加打磨。元帥將你教得很好，格鬥術精湛，精神力運用自如，不比現役軍人差，可惜缺了殺心，猶如未開刃的劍，不夠鋒利。以你的資質，等到三年級再教殺心，純屬浪費時間，所以我就越俎代庖，提前幫你開刃了。”
李曜冷哼道：“你就不怕好劍被你磨損了？”
淩平揚揚眉：“我教過的學生沒有上萬也有幾千了，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個Omega想擁有不輸Alpha的力量，除了勤奮努力外，還要擁有堅定的意誌力。何況，能被你看中的Omega，會是普通人？”
Omega的痛覺是Alpha的數倍，平時磕磕碰碰都會疼得掉眼淚，而林昕既然能耐住訓練中的疼痛，練就不凡的身手，便充分說明，他意誌力驚人，韌性堅強。
這樣的人，心裡絕不會脆弱。
即使有刹那的迷惘，也會很快清醒，在絕境中突破極限，奮力反抗。
結果出不他所料，少年熬過心魔，鋒芒畢露，成為一個合格的戰士。
相信不久的將來，他會和身邊的男人樣，成為帝國之刃。
林昕由衷地道：“謝謝淩教官。”
他心裡清楚，軍事學院不養溫室裡的小花，作為機甲後備軍，隻有經曆比常人更加殘酷的磨練，才能成為真正的機甲戰士。
不過，有點他不明白。
軍事學院確實有死亡名額，但通常是實戰訓練中，遇上不可抗拒的意外時，產生的犧牲名額。他不記學生被教官殺，也列在其中。
他提出這個問題，淩平避開李曜淩厲的眼神，捂住胸口，往後一躺，副虛弱的模樣。
李曜用眼刀刮了淩平數十下，轉頭對林昕道：“他騙你。”
“嗯？”林昕愣怔。
李曜道：“他若真敢動手殺了你，現在已經上軍事法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