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璣側身一翻, 險險避過獅獸的利爪,背後的金屬翅膀迅速一展,竄上天空。
林昕臉色蒼白, 站在光柱裡捂住發痛的肩膀。
三級機甲對六階巔峰的異獸而言,像紙般脆弱, 輕輕一撕便破了。
好在天璣由特殊材質製成,堅.挺地擋了一下, 隻是表麵變形了沒有破碎, 但思維共享帶給林昕的疼痛卻難以忍受。
成為Omega後,痛覺提升了數倍, 要不是林昕耐痛力強, 根本撐不住那麼多高強度的訓練。
熬過一波疼痛,他渾身是汗地繼續操縱機甲。
天璣搖搖晃晃地飛離河畔。
白煦手握兩條鞭子,一條拉住蠱鮫, 一條卷住獅獸,態度強硬地將兩頭驅使獸扯了回來。
獅獸見獵物逃了, 怒不可遏,翅膀猛扇,朝他咆哮。
強勁地風吹起白煦的發絲和衣擺。
他淡淡地笑:“彆惱,那孩子的精神體隻有五級, 都不夠你們塞牙縫, 太貪心不好。”
蠱鮫獸瞳眯了眯, 變化形體,瞬間, 獸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紫色長袍頭發及地的高大男人,雙手腕上仍纏著金鞭, 他抬起一張俊美得雌雄莫辨的臉,紫瞳深情款款地凝視白煦。
“主人可以放開我了。”他的聲音輕柔,低沉而充滿磁性,似對情人呢喃般聽得人心猿意亂。
然而,白煦無動於衷。“適可而止。”
蠱鮫伸出殷紅的舌,舔了舔嘴角,意猶未儘:“主人你好狠的心,餓了我們幾十年,今天才送三頭異獸,我吃一頭,蠢獅吃了兩頭,好不公平。”
被罵成蠢獅的獅獸鼻孔裡噴出兩團氣,又是一陣強勁的風。
白煦挑眉:“那你想怎樣?”
蠱鮫靠近他,修長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湊近臉,深深地嗅著他的氣息。“當然是……請主人成全我。”
多麼美味的高級精神體,隻能聞不能吃,太痛苦了。
白煦對他眼裡的貪婪視若無睹,仍然從容不迫地下令:“該回我的精神源了。”
蠱鮫發出低低地笑聲,半晌,他道:“白,彆裝了,你已經達到極限了。”
白煦垂眼。“我以為我們共存了一百多年,已經是最親密的家人了。”
蠱鮫目光冰冷。“人類最愚蠢的地方就是感情用事。”
白煦輕歎:“好吧,我確實不該抱著幻想,不過,你們商量好了嗎?由誰來反噬我?”
獅獸低吼,緊緊地盯著蠱鮫。
蠱鮫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兩頭高階驅使的實力獸旗鼓相當,誰都不讓誰。
白煦老神在在,等著它們先商量出個結果。當初六頭驅使獸被吞噬了四頭,剩下兩頭打了個兩敗俱傷,才被他壓製住。
驅使獸太強也是種煩惱,一不小心就被反噬,成為寄生獸。
四十多年前的一場戰役中,驅使獸失控,差點釀成悲劇,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封印住它們,受了重傷,不得不退休,過著平靜的生活。
今天若不是遇到三頭六階異獸,實在棘手,他也不會冒險召喚它們。
然而,被封印了四十多年的驅使獸心中有怨,得了力量自然想噬主。
他早有覺悟,也算計好時間,隻要元帥在下午三點前趕到這裡,一定能化解危機。
可惜,他失算了。
元帥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以玄冥的速度,從南槐市飛到萬武市,用不了二十分鐘。
如今三點已過,元帥未到,那隻有一種可能,他被什麼人或事絆住了。
白煦活了一把年紀,見多識廣,稍微一想,便猜到幕後黑手使了連環計。
對方知道他和夫人今天的行程,上陽路的車禍不是偶然,為去民政局他們不得不繞道,伊臨河道空間大,居民少,適合異獸設域,等他們自投羅網。
按道理,對付一個老管家和一個在校生,出動一頭六階異獸綽綽有餘,可幕後黑手同時派了三頭,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
直到他被逼得召喚驅使獸,終於明白,幕後黑手對他的過去了如指掌,那三頭寄生獸完全蒙在鼓裡,到死都不知自己成了犧牲品。
等重大事故發生後,他這個有前科的退休軍人即成了完美的替罪羔羊。
這一招借刀殺人可謂高明。
現在白煦隻能賭,賭元帥及時趕到,製住這兩頭驅使獸。
“蠢獅,你非要跟我爭嗎?這麼多年了,你還著主人的道。”蠱鮫和獅獸較量,較量到一半,忽然收手。
獅獸見它放棄了,翅膀一攏,將白煦包了個嚴實,動作中充滿了占有欲。
蠱鮫眯了眯眼,獸瞳成線。“好,我不與你爭,主人歸你,那逃跑的小家夥歸我,如何?”
獅獸甩著三條尾巴,喉嚨裡發出咕嚕聲,看樣子是同意了。
蠱鮫舉起被金鞭纏住的雙手,看著白煦。“主人,我看你還是省點精神力對付蠢獅。”
白煦握緊金鞭,臉上毫無懼意,轉頭勸獅獸道:“小青呀,我都一把年紀了,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這個老人家,至少讓我安度晚年?”
獅獸瞪眼,發出不滿地低吼。
蠱鮫道:“主人,您在說笑嗎?有我們在,您活到一千歲都不成問題。”
一百多歲好意思在它們這些八.九百歲的異獸麵前自稱“老人家”?
白煦看向蠱鮫,微笑:“那就多謝小鮫讓我活到一千歲了。”
蠱鮫:……
獅獸發出嘲弄的吼聲。說它著主人的道,它自己不一樣著了主人的道?
蠱鮫紫瞳收縮了幾下,轉頭望著林昕飛離的方向,輕哼道:“主人是不是以為那小家夥逃遠了,就無所顧忌了?”
白煦心頭一跳,不動聲色地問:“你做了什麼?”
蠱鮫舔著唇角,神情詭異:“主人不覺得四周太安靜了?”
伊臨河道雖然不如上陽路繁忙,但正常情況下,地上空中都該有車輛經過,可剛剛他們談了那麼久的話,彆說車輛了,連隻飛鳥都沒有。
白煦神色一沉,冷聲問:“你設了域?”
蠱鮫漫不經心地回道:“異獸狩獵,設域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白煦動怒了。
**** **** *****
林昕操縱天璣飛離河畔後,立即撥打李曜的通訊號。
然而,不管他怎麼打,係統一直提示沒有信號。
“天璣,能否聯網?”
“唧,不能。”天璣回應,“小昕,這裡不是市區嗎?為什麼搜索不到網絡?”
作為一架出生沒多久的機甲,戰鬥經驗不足,由於連不上網絡,天璣隻能困惑地搜索數據庫,終於,在玄冥傳它的資料裡,查找到了相關信息。
“小昕,連不上網的情況有兩種,一是不在網絡覆蓋地,二是處於異空間,比如異獸的域。”
這裡是市區,第一條可以推翻,那隻能是第二條了。
可是,那頭設下域的高階異獸不是被白爺爺殺了嗎?域應該消失了才對。
林昕不敢掉以輕心,借著天璣的眼睛,打量四周。
伊臨河是一條寬闊的河,河畔種滿了植被,隔了一大片是公路。不知什麼原因,路上沒有一輛懸浮車。
太安靜了。
林昕讓天璣飛往居民區,天璣立即改變方向。
“砰——”
剛穿過公路,即將到達居民區時,一股龐大的力量將機甲反彈了回來。
天璣快速穩住機身。
“小昕,是域。”這次,它肯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