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禘, 章日星人，十八歲，目前就讀問天軍事學院, 機甲係一年級。”
軍審部的審問室裡，少年不安地坐著, 額頭布滿細汗，擱在桌上的雙手交握, 麵前懸浮著的虛擬屏幕上, 詳細地羅列了他的所有身份信息。
孔禘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 發現上麵連他最近去哪都標得清清楚楚。
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他看向坐對麵的銀發軍裝男人。
玄武帝**部最高指揮官，帝國元帥李曜，親自對他進行軍審。
如果換個時間和地點，孔禘會激動和興奮。
但是現在, 對上男人冰冷而犀利的眼睛，他隻感到脊背發寒，如置冰窖。
早上六點整，問天學院所有學生接到通知，分批次去軍審部進行軍審。原因不明，目的不明, 所有學生蒙頭蒙腦地被安排去軍審部。
八點整，餓著肚子的孔禘進入這間審問室，當他看到坐在審問座位上的銀發男人時, 驚愣了。
為什麼他的審問官是帝國元帥？
他一個小小的機甲生，何德何能被元帥親自審問？
揣著忐忑的心情，他坐在被審問的座位上。
李曜按照程序，調出孔禘的個人信息, 確認他的身份後，開始進入審問階段。
“為什麼說謊？”他開門見山地問。
“什……什麼？”孔禘呆滯，沒頭沒腦的問話，令他一頭霧水。
李曜的指尖一點桌麵上的觸摸屏，調出昨天中午十二點整，問天學院校門口的監控。
監控視頻裡，一身軍裝校服的孔禘搔著後腦勺，難為情地和站在懸浮車旁的林昕說話。
‘那啥……你能不能捎我一程？剛教官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我戶口遷移程序上出了點問題，需要自個人去民輝派出所戶籍科填張表格……’
孔禘聽到自己的聲音，緩緩地垂下頭，手指捏得發白。
“為什麼說謊？”李曜又問了一次。
孔禘咬牙，在對方強勢的精神力威壓下，硬著頭皮，艱難地回答：“我……隻想搭個……順風車。”
“搭順風車，故意在伊臨河道下車，再按原路返回學院？”李曜拖過虛擬屏幕，放大他昨天的出行軌跡。
孔禘抬頭匆匆地看了一眼，又低下頭。
“昨天伊臨河道發生的事故，你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李曜麵無表情地道。
孔禘皺眉，交握的手指越發緊，額頭的汗成珠，沿著臉頰滑落，滴在桌麵上，濕了一片。
李曜耐心地等待著。
孔禘眼神遊離，乾澀地開口：“我……不知道伊臨河道發生了什麼……我隻是……隻是對林同學……有點妒忌。對，是妒忌！”
李曜聞言，冰冷地道：“孔同學，作為機甲後備軍，你現在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軍部對你的綜合評估。不合格的話，將來無法成為正式軍人。”
孔禘鬆開交握的手，用力地抹去臉上的汗，抬起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眼睛裡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嫉恨情緒。
仿佛豁出去般，他咬牙切齒地道：“我妒忌林同學.運氣好！明明是個Omega，卻擁有不輸Alpha的實力，開豪車上學，住彆墅宿舍，吃昂貴的午餐，教官們都對他讚不絕口，連伴侶都是帝國元帥，以後進了軍部，仕途無憂。而我，來自偏遠的落後星球，父母雖然是公務員卻領著微薄的工資，要不是我有成為機甲戰士的天賦，被選中重點培養，否則隻配留在村裡當個一輩子都沒有出息的果農！”
深藏在心中的野獸一旦釋放，便無所顧忌了。
“我隻想見識一下豪車，才故意說去派出所搭了趟順風車。路上遇到車禍，換道行駛關我什麼事？我之所以在伊臨河道下車，是覺得坐過癮了，想趕回學院上下午的課。是，我承認自己心思齷齪，妒忌同學比我優秀比我幸福。這不是人之常情嗎？誰沒有妒忌心？除了這點，我不認為自己哪裡犯錯了。我高考成績名列前茅，憑本事考進問天學院機甲係，平時訓練成績都達到A+！我隻是妒忌林同學，才蹭坐豪車，沒做其它任何過分的事！”
最後一句低吼出聲，話畢，他眼睛泛紅，理直氣壯。
李曜神情淡漠，金眸冷然。“在你眼裡，林昕很幸福？”
“是。”孔禘粗著脖子應道。
李曜突然笑了一下。
孔禘愣怔，不懂他在笑什麼。
李曜沒有解釋，斂去笑容，恢複嚴肅。“你覺得偵察部門是個擺設？”
孔禘皺眉，雙手握成拳頭。
李曜輕點桌麵，彈出另一個監控視頻。“周四晚上七點鐘，你乘坐這輛黑色豪車，去了凱瑞斯大酒店，進了頂樓的總統套房。”
視頻裡，儘管孔禘戴著兜帽，聰明地避開監控鏡頭，但仍被拍到幾個畫麵，其中一個畫麵清晰地顯露了他的臉。
孔禘臉色更白了。
他明明非常注意了，為什麼還是被拍到了？那個角落竟然藏有攝像頭？
“妒忌林同學坐豪車住彆墅宿舍？”李曜板著臉問。
要沒查出這段監控，還真會信了他的鬼話。
好一會兒，孔禘沒有開口，在李曜淩厲地盯視下，他垂下肩，一臉頹喪。
“……周四晚上我去見我們星球的投資商。章陽星偏遠落後，雖然有特產，但沒有銷路，異植果很多爛在地裡，十年前來了位投資商幫我們解決了銷售問題，大家都很感激他。而且，他看我有天賦，花大錢資助我上學。”
李曜道：“是他嗎？”
孔禘望著空中彈出的照片，驚訝。
“楚琰峰，瑞達地產的銷售總監。”李曜介紹照片上的男人，“也是章陽星的投資商，打著開發異植的理由，大肆挖掘硒火礦，賺得盆滿缽滿。”
孔禘難堪地避開李曜洞悉一切的眼神，吞.吐地道：“我……我不知道硒火礦的事，我隻知道……他是……我們的大恩人。”
“一個寄生獸大恩人？嗬——”李曜冷笑。畫麵一換，一段從人變成異獸的視頻赫然播放。
孔禘看到醜陋的龐大異獸，嚇得差點跳起來，瞳孔驚恐地一收一縮。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會是寄生獸？”孔禘不敢置信地搖頭，“你騙我！現在科技這麼發達，特效做得跟真的一樣。”
李曜冷眼看他一味否定，無法接受事實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