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下, 慢慢聊。”
李曜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氣氛，他示意林曄和季玨坐到沙發上, 接著握住林昕握成拳頭的手, 在少年有些失措地凝視下, 帶著他坐回沙發，體貼地揉揉他的發絲。
“我去泡茶, 你好好招待客人。”
他起身，自然地離開。
林昕眼巴巴地看男人往套房自帶的小廚房走去。
季玨瞅著自家兒子那副依賴的模樣, 心裡那叫一個不是滋味。換成其他父母知道孩子背著自己結婚了，肯定嘮嘮叨叨，甚至故意挑剔“兒媳”。
可是，他們不能。
沒有那個資格。
不管出於什麼理由，他們都是一對失職的父母, 生而不養, 讓孩子受苦, 差點釀成悲劇。若沒有“兒媳”出手相救, 後果不堪設想。
每每想到兒子差點被拍賣, 她便心如刀割, 看林昕的眼神更加愧疚了。
林曄感到妻子的猶豫，溫和地道：“小昕, 謝謝你來救我們。”
林昕聞言，轉頭對上父親那雙藏起鋒利而顯得明澈的眼睛, 不禁動容。“不用謝, 這是我該做的事。”
得知父母遇險，他心裡隻有一個想法：絕不能讓父母出事，無論如何都要救他們。
親生父母和養父母是否有區彆, 至少見過麵，才會知曉。
現在看到他們，林昕知道，他們和養父母不同，眼睛裡因激動而閃爍的淚光，做不了假。
林曄和林昕都不是話多的人，對話完，客廳又陷入了寂靜。
季玨性格直爽，喜歡說什麼就說什麼，如果不是第一次見麵，想給兒子留個好印象，她早就撲上去抱住兒子傾訴思念了。
她偷偷地用指頭戳了下丈夫的腰際。
林曄端正地坐著，一動不動，收到妻子的暗示，繼續開口：“你的機甲操縱技術非常不錯。”
兒子在機甲世界的表現出類拔萃，上了宇宙戰場更英勇神武，擁有一套非常成熟的戰術和風格，完全具備軍人應有的特質，比同齡人不知強出多少倍。
“是我哥教得好。”林昕謙虛地說。
“你的格鬥術也非常精湛。”林曄讚道。來之前他特地向錢首長打聽過李曜，知道他是玄武帝國史上最年輕的元帥，實力不可估量，為人正直，是不可多得的軍事人才。
“白管家教了我古武。”林昕解釋，“白管家曾是獅鷲軍團的團長。”
林曄一愣，腦海裡搜索了下“獅鷲軍團團長”，頓時知道“白管家”是誰，一個出現在教課資料裡的傳奇人物。
他肅然起敬。
有這位前輩親自教導兒子，榮幸之極。
同時，他也欣慰，李曜把小昕照顧得很好。
季玨暗暗歎氣。
按丈夫和兒子這慢吞吞的談話方式，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進入主題，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反而顯得生疏。
“小昕。”
她起身來到林昕麵前，林昕不由自主地想跟著起身，季玨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著，而她則坐在旁邊，柔聲問：“我可以抱抱你嗎？”
林昕一怔，定定地望著她。
季玨耐心地等待著，等待兒子接納她。
好一會兒，林昕點頭。
季玨露出大大的笑容，雙臂一伸，心滿意足地抱住兒子。
林昕的耳朵發燙，身體僵硬，有些無措地尋找李曜的身影，可李曜進了小廚房，就沒有動靜了。
仿佛嫌他的緊張不夠多，林曄也過來，坐在他另一邊，征求他的意見：“我也可以抱抱你嗎？”
“啊？”林昕整個人都蒙了。
林曄當他同意了，伸出雙手，和妻子一起抱住兒子。
一下子被兩個人抱住，林昕難為情地麵紅耳赤，心裡悄悄地生出對父母的親近。
“真好，真好。”季玨聞著少年身上乾淨清爽的氣味，閉上眼睛，哽咽，“小昕，媽媽對不起你，在你那麼小、那小的時候，離開了你。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好想陪你一起長大，不讓你受任何委屈。在外星係時，我和你爸爸天天都盼著回家，為了和你團聚，再苦再難都扛過去，我很抱歉，尋找回家的路找了好久、好久……”
林曄性格內斂，感情不像季玨那樣外放，但這一刻，也不禁不住地訴說：“你媽媽的識彆器裡一直保存著你剛出生的照片，她找了五年才找到我，第一時間把你的照片給我看。當時我整個人處於精神崩潰狀態，聽她提到兒子，看到你的照片，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後來……她的識彆器在一場和異獸的戰鬥中損壞了，許多照片沒了，雖然我極力搶修，也隻保存住一張。”
季玨眼睛濕潤，吸了吸鼻子，道：“那張是我第一次拍，手抖，糊得都雙影了，早知道十幾萬的識彆器不禁用，我就傳一份到你爸爸的識彆器裡，他那個上百萬，扛使。”
“你媽媽怕這張照片也丟了，不但存我這一份，還要我造照片打印機，打印上百張，放在身上帶。”林曄道，語氣裡頗有一種對妻子任性的無奈。
林昕靜靜地聽著，僵硬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他抬起手，遲疑了兩秒，回抱。
季玨感覺到兒子的變化，忽地放聲大哭。
“寶寶，我的寶寶，我好想你……嗚嗚嗚……都是媽媽的錯，信錯了人，差點把你弄丟了，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林曄聽著妻子的哭聲，眼睛跟著泛紅，自責地道：“一切都怪我太弱，讓異獸帶走了萬獸之母的基因。”
所以，在漫長的回家之路上，他不斷地逼迫自己提升實力，隻為了將來更好地保護妻子，保護孩子。
林昕手足無措，麵對哭泣中的母親，不知該怎麼安慰。
“您……彆哭……我現在很好……”他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