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退到庭院拱門外,重新來一遍,”光頭導演灌了一大口濃茶,昨夜他在夢中與江湖各方人馬打鬥了一夜,今天雖然精神還不錯,但太陽一照,兩眼皮就使勁往下耷拉。
華木陽一轉身,江畫就拿著茶杯上去:“我看你嘴角有點乾,先喝口水,”閨蜜多年,她還是很了解牡丹的,“實在忍不了,你就把他看成你哥……”
“彆彆,”牡丹小小抿了一口,潤潤唇就行:“太毀形象了,我哥可從來沒叫過我‘丹妹妹’,”將茶杯給了江畫,“放心吧,我腦子裡已經有人選了。”
“好吧,”江畫見她確實沒問題,也就立馬退了出去。
調整好了自己,牡丹再次低眉對著芍藥花出神,蕭晨入庭院走近:“伊妹妹,你還好嗎?”依舊是溫柔多情,使得伊人心悅成癡,“晨哥哥,”全身的雞皮疙瘩立起,“你可信我?”
為了能少遭罪,牡丹強忍著變換麵部表情的衝動,憋著一口氣往下演,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過了。
摸著下顎處的雞皮疙瘩,她一腳深一腳淺地回到江畫身邊:“我覺得自己還是適合演‘滅絕師太’那類的角色。”
江畫笑著搖頭:“接下來是幾場男女主角的對手戲,你要留下來取經還是回化妝間換好裝等著?”
“我看一會他們是怎麼演的,”她雖然在研究表情管理,但對演戲這事還屬外行,單單走位找準鏡頭就夠嗆。所以為了之後大家能輕鬆點,她必須得儘快弄懂其中的道道才行。
“丹丹姐,”吳清拿著個小馬紮遞過來:“我從陳導那尋摸來的,先對付著用,”今天要是結束得早,她得去買個躺椅和把大的遮陽傘,畢竟主子現在怎麼說也是劇中女二。
“謝謝!”
可惜接下來的幾場男女主對手戲,也不知辛筱是怎麼了,屢屢出錯,不是忘詞就是表情沒到位,激得光頭導演兩眼瞪得滾圓,那吼聲一裡外都能聽得清楚。可即便這樣,辛筱仍然頻頻NG,搞得整個劇組都陷入了低氣壓。
江畫看出了關鍵,笑著對一臉疑惑的牡丹說:“我們回化妝間換裝休息會兒,”辛筱是故意的,她又不是牡丹這個外行。至於哪裡招那位大小姐不滿了,問題應該是出在牡丹這。
“怎麼了?”牡丹提著小馬紮,與江畫並肩走著。
江畫搖了搖頭:“沒什麼,”辛筱很清楚今天劇組的拍攝安排,她這樣拖戲,拖的可不止牡丹一人,還有整個劇組,“就是有些年輕人,腳跟還沒徹底站穩便開始自毀前程了。”
“辛筱的經紀人錢芳臉都黑了,”吳清撇了撇嘴:“在外是一副嬌憨可人,內裡小肚雞腸,她怎麼不選在剛入劇組的時候耍陰招?”還不是料定戲已經拍了一半,陳導不會拿她這個女主怎麼樣?
這會牡丹也回過味來:“她真傻,”為了一點不開心就得罪整個劇組,當真是既蠢又短視。
男女主角那幾場戲直至太陽快下山了才結束,這一結束,辛筱和華木陽的保姆車就駛離了“古城”。
光頭導演唬著一張臉,吩咐劇組換場地,接下來要補拍的是宣茗伊和其父宣城城主宣飆的戲。
劇中宣城城主宣飆雖是武將,但卻是一位儒將,心機頗深,鎮守宣城多年一直周旋在江湖和朝廷之間遊刃有餘。
這個角色對演員的要求很高,不但需長相儒雅,演技還必須相當成熟,陳森眼光不錯,請來了得過金樺獎最佳男配的趙琨。
在等戲時,牡丹拿到劇本就主動去找趙琨請教,趙琨也不藏著掖著,將戲掰開來一點一點地講,最後還不忘打趣:“為父要多謝你,若是沒有吾兒,為父也不能拿到那麼多場戲。”
牡丹有些尷尬,笑著鞠躬:“多謝趙老師指點。”
“不用謝,”趙琨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拍攝過程順利一點,他們也能早點回酒店休息,畢竟明天還要繼續:“導演已經在調機位了,你也趕緊去準備,我們爭取少走幾遍。”
“好”
京都清城會所,燕青和封珃提前了十分鐘到訂好的包廂,要了一壺雨前龍井,兩人便一邊品茶一邊敘話。
“我昨天跟你說那事,你到底怎麼想的?”燕青端著青瓷小茶盅,兩眼盯著坐在對麵沙發上的人:“人家博恒傳媒投了近兩個億,要一個沒幾句台詞的小角色很合情合理,一點都不過。”
封珃小抿了一口茶:“我沒意見,”他比較奇怪的是,“這種事你以前不都是知會我一聲嗎,怎麼這次非要句準話?”
“還不是因為前兩天有人挖牆腳,”燕青攥著小茶盅,開始胡扯:“我突然覺得我以前不夠尊重你,所以準備重新做人。”
鬼話連篇,封珃瞥了他一眼:“演師爺太太的人你認識?”
“不認識,”燕青可沒說謊,他隻見過。覺著無論從長相上,還是看身高,那位大美女都很適合封珃。而封珃有主了,這便意味著他在婚姻市場上又少了一個相當強悍的競爭對手。
封珃看了下手表:“他們快到了,”這話音剛落,門外就有了動靜。
頂著寸長花白頭發的張平京導演領著一位戴著金絲眼鏡,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中年男子進入包廂,“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早?”
“我們也是剛到,”二人站起相迎,燕青先跟張平京導演握了握手,後便在張導的引薦下與中年男子相握:“柏總大名,久仰久仰,”不用張平京導演的介紹,他也知道男人是誰,隻是未想過這位會親自來。
何止燕青,就連張平京導演也十分意外,畢竟這安城柏家可不是普通的富貴,尤其是柏家這位太子爺。
“燕老板客氣了,”柏詠峻說了兩句場麵話,就將目光投向了一旁低頭跟張平京導演輕聲說話的封珃,鏡片之後的雙目很是平靜,他終於見到這位行事極為低調的中國傳奇影帝了。
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封珃抬首,深邃無波的淺黑色雙眸正好望進柏詠峻的眼中,淡而一笑,並未上前:“柏總。”
這張臉柏詠峻並不陌生:“很高興見到你,”他母親當年的一念之差,造就了無法挽回的悲劇,也因此她困了自己一輩子,“時間也不早了,讓服務員上菜吧。”
封珃點首,這位柏總有點奇怪,不過與他無關。
用飯期間,柏詠峻似無意一般問了一句:“封先生這麼多年,有尋找過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生下來就被拋棄這事,於封珃並非不可觸碰的禁忌,他放下筷子,搖了搖頭:“沒有,”自被拋棄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可以說是老天賞的,也可以說是他媽封明霞女士給的,但唯獨不再是他親生父母的。
柏詠峻舔了舔唇,端起手邊的酒杯:“我敬封先生。”
封珃之所以被稱為傳奇影帝,除了他演藝事業上的成就輝煌,還因其出身和相當惡劣的成長環境,以及不美好的成長經曆,而他有今天的成功,完全是靠自身的努力。
“乾杯,”封珃不知道這位小柏總為何會突然提到他的身世,不過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