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從來不曾用過這樣的語氣說話。
她的柔弱善良在骨子裡,即使是12歲那年替他打抱不平,叱責傭人的時候,那聲音裡也沒有一點高高在上的震懾力。
哪裡如眼下這般……凜冽尊貴,似殺機隱隱?
許可覺著有趣。
死過一次的人,變化真的會有這麼大嗎?
懦弱、膽小、善良到無用的人。
突然間就變得凜冽、尊貴、冷豔到無情。
這種神秘莫測的變化,會忍不住吸引人主動去探尋。
這可不是個好征兆。
一顆心臟,注定他跟許諾,隻能活一個。
哪怕許諾本身無害他之心,且有相護之意,但不是因為她——
他不會被許父許母盯上,當作移動儲血庫和裝著許諾未來心臟的容器養。
在孤兒院的日子,雖然貧窮困苦,但不必日夜心驚膽顫,害怕在他還未成長起來以前,許父許母就強行摘掉他的心臟,給許諾換上。
雖然那種害怕恐懼的情緒,似乎已經離他很遙遠。
但是在遙遠又黑暗無光的童年裡,卻是真實存在過的。
在偷偷知曉許父許母的密謀之後,即使許諾對他釋放出再大的善意,對年幼無力自保噤若寒蟬的許可來說,也不過是——
這一家人的偽善。
許可心裡隻有冷漠、敵視、拒絕。
他站在生與死的懸崖邊,生死一線,如果稍有不慎,放鬆警惕,就會踏空摔得粉身碎骨。
焉知,許父許母和許諾,不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身處群狼環伺的險境中,許可不得不以最大惡意揣度許家的每一個人。
就算是後來知道,許諾或許對許父許母的密謀並不知情,但是那種警惕冷漠和厭惡已經深入骨子裡,無法改掉了。
而現在……
他竟然會覺得‘許諾’有趣。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而對敵人感興趣……
許可忽然笑起來。
嫣紅如血的唇微微彎起,淺笑低語的字句,亦是嗜殺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