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麗呢?”耿遲問,“走了?”
杜陵笑點點頭,“麗姐男朋友來接她,查完房就先走了。”說完看齊思,“思思姐,你和遲哥不是一會兒要一起吃早飯嗎?你先去換衣服走吧,我去跟山醫生說一聲就行。”
杜陵笑話剛說完,齊思還沒說話,倒是耿遲“嘿”了聲,“怎麼就成我和死姐兩個人去吃早飯了,我昨晚明明說的是‘我們’一起好不?孟麗有男朋友,走了可以理解,你怎麼回事?”他“嘶”了聲,“老實交代,是不是背著你哥哥我偷偷交男朋友了?”
杜陵笑性子比較軟,人很容易害羞,作為母胎單身的大齡少女,顯然不是愛打嘴炮的耿遲對手,可護短如齊思——她先是拍了耿遲一掌,“臭小子,舌頭給我捋直了說話,什麼死姐,叫思!思!姐!”
“還有,我上個月也就才過三十歲生日,什麼叫‘這麼大歲數’?你是忘了你兩年前剛到醫院你姐我幫了你多少了是不是?!”
耿遲敏捷的往旁躲了一下,賤兮兮的閃過了齊思拍過來的第二掌。
齊思懶得再理他,輕推了推杜陵笑,“彆理他,那你去找山醫生,我一會兒換好衣服跟這家夥在門口等你。”
杜陵笑點點頭,剛轉身,就瞧見山詣青迎麵走了過來,“誒,山醫生我正準備過去找你,你沒拿手機,剛剛劉醫生去你辦公室也沒看到你,說麻煩你一會兒過去找他一趟。”
山詣青點頭應了聲,隨後扭頭看著齊思,“剛剛那個小姑娘的住院單,麻煩你拿給我看一下。”
齊思聞言稍稍詫異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給蕭瀟要過來單子遞給他,順口問:“山醫生,是有什麼問題嗎?”
山詣青沒回話,隻是雙眼盯著捏在手裡的住院單上“與患者關係”那欄裡的“母女”二字
,一顆心真像被紮滿了棉刺一樣,一下接一下的疼,剛剛的恍惚和自我安慰似乎就因為這兩個字,更顯荒謬。
耿遲和杜陵笑兩人麵麵相覷,沒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看齊思,後者也是一臉懵圈的回看著他們微微搖頭。
山詣青在齊思問第二次時才回神,他找好情緒,平靜的說了聲:“沒事”,把住院單遞還給她,又道,“辛苦了,你們下班,我去找劉醫生交班。”
耿遲和杜陵笑看著山詣青的背影,丈
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怎麼回事?”耿遲問,“那小女孩病的很重麼?為什麼山醫生表情那麼不好看?剛剛在辦公室,我還以為他隻是累了,什麼也沒敢說。”
“不重啊,”齊思一臉莫名的回,“隻是簡單的高熱驚厥,已經穩定下來了。”
但一想剛剛在急診室門口的情形,又心道:關鍵好像不是在小女孩身上,而是在小女孩的媽媽身上?
果然。
人都是視覺動物,好看如山醫生這樣的美人也不例外。
齊思想著自己這母胎單身的命,頓時覺得心更塞了。
*
按照南城醫院的規定,凡是前一天晚上在急診值夜班的醫護人員第二天早晨八點和接班醫生交接完,再忙完自己該忙的事,比如查房、寫醫囑之後就可以下班的,可話雖如此說,有時候忙完這一切到中午才離開那也是常有的事。
昨天急診除了早晨過來的應棉朵之外,並沒有其他新患,像今天這個按點下班一年能遇到個兩三次那可真是謝天謝地了。
齊思他們離開醫院的時候,山詣青還沒跟劉醫生交接完,等查完房時間已經過了十點半,可他並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換衣服離開,而是去了應棉朵住的202病房。
他在病房門口站了一分多鐘,才抬手在門上敲了敲示意,推門走進去。
彼時的應如是坐在床邊的陪護椅上,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依舊昏睡著的應棉朵。
聽見敲門聲扭頭看到山詣青進來,連忙起身,“醫生您好。”
山詣青點點頭,長腿往前邁了幾步到床邊,看了眼輸液管,才把目光落在床對麵的應如是身上。早晨來時可能因為太過慌忙而披散的長卷發這時已經被她隨意紮了起來,一截修長的肩頸線條在身後逆光而進的陽光下白的晃眼。
他沒讓自己的視線在那停留,去看她雙眼,看到的眼眶紅紅的,分明是哭過了,可臉上的表情卻絲毫讓人看不出來。
應如是和山詣青的視線一對上,才想起來剛剛在急診室門口的那個小插曲,“醫生,我女兒她真的沒問題嗎?”說完又解釋似的補充,“因為她從出生到現在身體一直挺好的,很少生病,但是上個月剛發過一次高燒,一個星期才好,可那次也沒有像今天這樣直接失去意識,所以…真的沒問題嗎?”
山詣青沒有馬上回話。
他抬手摘掉眼鏡,微合在長指間,雙手插在白大褂兩側的口袋裡,沉靜的目光直視著她,眼裡漾了淺到留意不
到的笑,才開口慢慢問了句:
“不相信醫生說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