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隻是一個開始。
金縷宮中, 瑟維斯看到了這一幕。而除了他與塔林爾以外,其他的魔族像是全然未察覺、不知情一般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隻一眼,瑟維斯就確認了那銀發的身影是誰, 他看著他的月亮伸出手來托住皎白的絲線,那鋒銳的尖端到了謝閒手邊, 就化成了一攤軟水, 在謝閒的手旁靜謐的流淌。
他的每一絲肌膚似都被這皎白柔光所包裹, 銀發傾瀉更與絲綢、銀河相仿,當真恍同懸掛於其上的月亮那樣, 高不可攀。
但瑟維斯紫色的眸子中卻匿著一抹竊笑——
他早已觸碰到了“月亮”。
光看著這靈魂的身姿, 瑟維斯便能細致地勾勒出謝閒身體每一寸的輪廓。
他的肌膚觸手微冷, 卻又並非寒冷,倒像是包裹了一點溫水的軟玉,晃蕩著才能感觸到那一縷包裹得極深的柔和。
謝閒的銀發摸來想來也是和黑發的狀態時一樣的軟、滑,稍一不注意就會從手邊溜走。
瑟維斯看不真切謝閒的麵龐和身軀, 卻能憑借直覺地看出他正在淺淺的笑著。
而他的鎖骨該是微微凹著,閒出一個淺淺的、誘人的小坑, 有淡青的脈絡在白得透明的皮膚下顯現, 順著一路蜿蜒至衣服中目光不可觸及的地方。
那裡該藏著兩抹殷紅。
還有在背對他時,若隱若現的蝴蝶骨……
想著, 瑟維斯就忽覺有點渴了。他紫色的雙眸發亮, 喉結滾動, 雙眼眨也不眨地投向月光映來的方向,一時竟忘記了被他多加警惕的半魅魔塔林爾。
“你看得到?”塔林爾狐疑的聲音傳來。
塔林爾不清楚自己被修因動了什麼手腳, 但他潛意識告訴他自己能夠看見這樣奇異的景象就是因為這手腳。
彆的魔族的反應充分表現他們對此絲毫沒有察覺。
可為什麼,瑟維斯會是個例外?
塔林爾凝視著瑟維斯的瞳孔,從其上看見了與映在自己眼底一致的銀色身影。
而他的下一句是:“你認識這銀發的靈魂體?”
下一秒, 塔林爾看見瑟維斯猛地轉過頭來,一直保持著嬌軟乖巧模樣的“小臠寵”終於不再掩飾自己。
他紫色的雙眸裡此刻全是狠戾和幽邃,卻依舊給人感覺是在笑著,豔紅的唇瓣微微翹起,是一個沒有改變的、甜膩的微笑。
“你在……說什麼呀?”瑟維斯說。
塔林爾篤定道:“我猜對了。”
他也笑著,眸色加深,塔林爾無視了瑟維斯那柔媚而尖銳的殺意,被囚禁幾十年的瘦弱身體上晃蕩著鎖鏈的聲響。
這鎖鏈不是布置在外邊、用於禁錮他的魔氣的鎖鏈,而是被修因給戴上,紮根在血肉裡的銀鏈條。
那代表著恥辱。
塔林爾繼續說:“他是不是——你跟著的、那個魅魔?”
“或者說是,那位挑起神明怒火,被通緝的大惡魔?”
瑟維斯凝視著塔林爾,卻聽見這該死的半魅魔說:“我想與他合作,我想踩著我同胞兄弟、修因的頭顱坐上大惡魔的位置。”
他將自己滿身的傷痕毫不掩飾地朝著瑟維斯露了出來,包括手腕上的針孔。銀色細條的鎖鏈就在塔林爾身上晃蕩著,與那些鞭痕等一起構成了種淩虐、又叫瑟維斯不禁反胃的“美”。
瑟維斯看出來了,這些傷痕不是用來折磨人的,它們多用於調·教魔族,讓他們乖順聽話,臣服於**。
——多用於,魅魔這個種族。
“你瞧,”塔林爾輕輕說,“我多想殺死他呀,正如你、你們魅魔,想要殺死淩虐你們的魔族一樣。”
瑟維斯甜膩的笑消失了,他的殺意也在這霎時間停頓了一瞬。
也就在這同一時刻,伊林和修因忍不住在相同的時間一齊對謝閒的靈魂體動手!
他們終於意識到“天敵”這個詞並不是隻是種臆想,謝閒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什麼力量,竟能夠撼動他們的月亮!
伊林武器是一柄粗獷的大刀,此刻他也不管不顧金縷宮內客人們的存在,全身血液、魔氣沸騰,從體表凝出一道血霧來,儘情噴灑潑淋在這怪模怪樣的黑紅大刀凹槽上。
他的臉色一白,隨之而來的是刀身上包裹著的不祥的血紅光芒,它宛如被一場血雨浸染,在伊林大力揮出的動作下叫人目眥儘裂。
有魔族客人被預備揮刀時那股疾風震動,氣憤吼叫著出來討要個說法,卻當即被血光威懾,下一秒……
竟被刀身旁邊無形的空間割裂、殺死,全身血液都被強硬地抽出,成為了伊林刀身上血光的一部分。
伊林吼叫:“不想死的,都給我滾開!”
他似乎已經全然不顧金縷宮裡的魔族都是什麼樣的身份了,更無暇顧及殺死他們的麻煩。
隔著不遠,修因也聽見了伊林這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驚詫地將一縷頭發彆在了耳後。
他不懂伊林這死腦經的怎麼會用出這一招?
這可是伊林最強的招數,還不分敵我亂殺。
“嗤,個傻子。”修因好整以暇,未像伊林一樣使出最強大的實力,手中鞭刃隨手揮出,倒像是一種試探,“一個區區大惡魔的靈魂體罷了,有點兒壓力就夠了。”
一個大惡魔,實力再怎麼說都是依托月亮而存在的,又怎麼可能徹底撼動得了月亮?
就在鞭刃快要落到實處的時候,修因忽然想想起來什麼一樣,眼中掠過一抹狡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