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被黎容淵望了個正著, 謝知味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那雙黑色夾灰的眼睛獸性、殘暴,泛著嗜血的光芒,他就像個領地被侵占的野獸——軍隊裡接受長久訓練的士兵的氣勢都不一定有他盛。
“表弟!”
謝知味朝謝閒大呼大嚷著,炸炸咧咧像是一點沒意識到異常, 手卻是飛速地縮了回去, “他怎麼還在這兒?你們難道住在一起不成?”
黎容淵用指甲劃傷了謝知味後, 看著指縫上的血液, 下意識湊向嘴邊要將它舔去。
沒回謝知味的謝閒立時拉住了黎容淵的胳膊,製止:“臟。”
黎容淵被謝閒牽了個正著,又看他熟練地用手帕將指甲縫中沾上的血一點點擦去,隨後將臟了的手帕垃圾一樣丟在了旁邊。
不眨眼的, 分明嫌棄的。
黎容淵卻馬上把目光給收回來, 看著牽著自己的這隻手……小指偷偷地勾了勾謝閒的指頭。
闖入領地的這隻黃鼠狼就不用他去殺了, “老師”似乎想要把他裝到自己盤子裡去。
也不一定會吃……臭。黎容淵想。
什麼臟, 他的血臟?謝知味笑容一僵,就聽見謝閒淡淡的、疑惑的對他說:“你怎麼還在這兒?”
謝知味眉角又是一抽, 但他強行按捺住了不住跳動的眉心,湊近了“放小”了音量說:“這不是擔心你嘛!你這回鬨得可太大了, 就算想要躲避祭神日, 也不該撒這麼大的謊啊!
你這回冒用了神明的賜福, 還染了這頭發、戴了美瞳,可就算裝得再像,假的也還是假的啊!”
謝知味的大嗓門縱使他刻意壓低,也沒什麼好轉,說出來的話也不知怎麼總帶著股討人嫌的味道,叫人心裡硌得慌。
這個表哥在原身記憶裡一直表現得這麼不會說話,但又確實心直口快, 說的都是心裡話,活像個傻瓜蛋。
此時他說的話,仔細琢磨來還像是真心誠意地擔心謝閒。
若換做原身,或許會對這個對他一直不錯的表哥放下戒心,被他的話牽著走。
這是一個蠢貨——謝閒掃了謝知味一眼,但他從某方麵來說也不是個蠢貨。
他的耳邊此刻回蕩著直播間係統機械的聲音:[檢測到有低等機械試圖窺探。],同時被神格強化的敏銳的感官也將謝知味身邊的異常納入其中,是蜜蜂般嗡鳴的聲響。
“嗬。”謝閒輕輕地笑了一聲。
“那麼,這是什麼?”他忽地主動湊近了謝知味,親昵地挨近,仿佛被謝知味的關懷給打動。
湊近的臉頰不見一絲瑕疵,帶著笑的雙眸叫謝知味想到了乘在絲綢上的紫水晶,銀發像是某些獨居的精靈。
但此刻謝知味的身體卻無法扼製地顫抖了一下,縮緊的瞳孔立刻將他現在的驚異展現了出來!
他的瞳孔中,倒映著兩張謝閒的麵龐,一張是謝閒低垂著頭、他真實看到的景象,另一張則是通過某種媒介瞥見的謝閒不偏不倚看過來的臉!
謝閒的紫眸被放大,他略微戲謔的笑意看得謝知味一陣發寒,謝知味能夠篤定的說……謝閒已經看出來了,但他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有什麼東西滾落到了謝閒的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