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背叛我的信仰。”
萊茵的一字一句都是真實，無論是誰都無法窺探出一絲虛情假意。
於是認定他背叛的憤怒神明也動搖了，他們施加的森然目光忽地緩和了一瞬。
在危機迫近的時刻，他們無法舍棄任何一個有天賦的信徒，他們必須拚儘一切做好阻擋的準備，這是本能的預警！
神域中，厲然的交談聲在響起：
“不是他做的，他根本不知道加冕儀式的本貌。”
“謝閒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慣會隱藏，絕無可能去誘騙一個人族聖子，更何況教皇的忠誠我們有目共睹。”
陰冷聲音響起。
“我們不能因為莫須有的懷疑殺死一個對我們有用的教皇。”談話的聲音拔高，竟已有歇斯底裡的意味，
“我們需要信徒！我們需要獲取更多的神力！”
“不然我們會死！會隕落在這裡！！”
“你瘋了嗎？！”這發狂的叫聲誘來了神明積攢的恐慌，一聲更加尖利的叫聲像要撕裂這片神域。
發出尖叫聲的神明注視著同僚像是注視著累世的仇敵，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一聲聲否認聲乍起，再大的聲響也攜帶著無法消磨的中氣不足，他並沒有把握，所說一切都是在自欺。
“我們已經是神明，神明又豈會隕落！”
“這是絕無可能之事！”
神明內部的混亂初見一角，但無一人注意到了這個發狂神明嘴中的半句話。
或者，他們聽不見。
我們已經是神明——他們並不是初生便是神明，那在成為神明之前，他們是什麼？
“教皇陛下，您……”
嘴角還掛著殘留鮮血的信徒頗為懼怕地在神殿內部周圍掃視，他惴惴不安地看著萊茵，除害怕情緒外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對神明的怨尤。
“沒有什麼事，”萊茵一切如常道，就像沒有看見神明抓狂的醜陋嘴臉，“隻是因彆的事發了怒。”
“呃……”
信徒左顧右盼，還是不敢像萊茵那樣這樣冷靜地站在神殿裡，這次他被殃及打吐血，下一次他是不是就被直接誤殺了？！
他打了個寒顫，死活也記不得先前想要說什麼，也沒擦嘴角血，飛快逃走了。
“好險好險好險……”神殿外突然有一人與逃走的信徒擦肩而過走了進來，他誇張地聳了聳肩，信徒卻對此沒做出任何反應，就像沒見到這個人。
和萊茵有一麵之緣的艾斯特動作有點浮誇的擦了擦汗，虛假中又顯出幾分真實的忐忑。
他抱怨樣的看向萊茵：“隻差一點，我來就要直接撞上神明了，嚇死魔了，還好王給了點隱匿的手段。”
艾斯特浮誇的表現隻持續了一會兒，魅魔看向對他沒有展露出絲毫敵意的萊茵，開口：
“教皇陛下，來談個交易吧。”
萊茵定定看向他：“什麼交易？”
“這麼相信魔族嗎？”艾斯特為這過於順利的發展訝異了一瞬，而後轉成揚起的蠱惑的笑意。
“我不相信你。”萊茵半點沒掩飾的說，銀眸中像是不含一絲情緒。
艾斯特笑容有一瞬的變僵，不過談話還得繼續下去。
越談，他越覺得這位銀發銀眸的教皇像從天上來的，他太直白，瞧人的眼神太空靈，與他們似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對他、對其他人情緒上都沒什麼波動，像是缺失了一點什麼，又或者……
一個突兀念頭冒了出來——是因為太過純粹。
他覺得我缺失了什麼，艾斯特的任何一個微小的變化都落入了萊茵的眼中，他分析出來了艾斯特的一些想法。
萊茵不自禁用指尖搭上白袍，挨近自己的胸口。
他是缺少了什麼，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但……
銀發教皇忽地笑了起來，銀眸中仿佛亮著光，心跳恍若又重回熾熱躍動的那一段時間。
他也許真的缺少了什麼東西，可他能完整地……感知到那份對謝閒純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