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親書上詳細記載著雙方的身份名牒,訂親日期,過禮日期,時間是幾個月前。
而訂親書上的另一個人,女皇也有印象,秦家女:秦初。
訂親書是真的,作不了假,女皇量這些人也不敢作假。
合上訂親文書,她胸口卻仿佛悶了一口濁氣,怎麼都不暢快。
“丘縣令把你許給了一個女子?”
“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不敢違,且臣對秦家女,心向往之。”
丘瑾寧眉眼沉靜,神色坦然,好似在告訴所有人,是父母之命,也是她樂意之至。
女皇幽幽看著她,半晌不語,一個女子,得凰女者是一個普通商戶女,若她沒記錯,還是個腿瘸的。
腦子裡飛快閃過一道思緒,閃得太快,快到讓她沒有抓住。
眾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喘,莫名跟著緊張,聖心難測,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女皇盯著丘瑾寧看了半晌,忽地歎道:“丘狀元才冠天下,配一個女子豈不可惜,還是該看看京城男兒,孕育子嗣才為上計,丘瑾寧,你覺得呢?”
啪-
女皇的聲音剛落,桌上便響起異動,有人重重地放下了杯子。
眾人打眼望去,便看到一臉沉鬱的安國郡主不鹹不淡道:“配男配女,不是自己所求之人,才是一生可惜,陛下覺得呢?”
她便是女子,她的妻衛紫菀也是女子,她們相守相愛,心悅彼此,不負此生,怎麼就可惜了。
“皇姐,朕-你知朕不是那個意思。”丘瑾寧是凰女,怎可同日而語。
女皇一時有些感歎,這麼多年過去,皇姐還是如此天真赤誠,在這瓊林宴上也不遮掩自己的情緒。
“哪個意思?我不是女子?丘狀元不是女子?我們的心上人不是女子?臣愚鈍,不明白陛下有何深意。”
一連幾問,轉過了矛頭,讓丘瑾寧不必再斟酌該如何應答,也讓女皇沒了話。
她可以斥責任何人,可以尋個由頭治任何人的罪,唯獨不該對民心所向的皇姐有一絲不敬。
不僅是因為這個皇位乃皇姐禪讓,也是發自內心地敬佩皇姐憂國憂民,敬佩其勞碌半生為百鉞農桑之事所作的貢獻。
女皇不動聲色地把訂親書遞給身旁的大總管,示意他還給丘瑾寧。
“諸位愛卿都是我百鉞的肱骨之臣,往後在職還需勵精圖治,不負朕之所望,不負百姓所托,來,陪朕共飲此杯。”
凰女之事,還需觀望,隻是許給一個女子,總好過嫁給皇室之外的男子,女皇隻得暫時歇了把丘瑾寧指給兒子的心思。
輕描淡寫地揭過這個話題,瓊林宴上又恢複了剛開始時的平靜。
丘瑾寧小心收好訂親書,心知今日之劫已經過去了,可接下來的形勢仍不容樂觀。
原因無他,因為女皇沒有給一甲三人指派職務。
按慣例,一甲由皇帝親自指派官職,大多是入翰林院,古往今來,十相有九都出自翰林院,可女皇卻反常的沒有作任何指示,也不知是不是有彆的安排。
瓊林宴結束之時,女皇才似想起了這件事,淡淡吩咐道:“翰林院如今編修數眾,官職也無空缺,三位愛卿便去六部任職吧,也好早日為朝廷效力。”
說了讓人去六部,又沒指明去哪一部,甚至讓他們回去自己想,屬意一部,再行上報。
此言一出,眾人心思微妙,陛下到底想做什麼?
待到席散,丘瑾寧遙遙朝著安國郡主和三皇子各自看了一眼,才轉身出宮。
出了宮門便是禦街,禦街的儘頭,秦初立在馬車前,看到丘瑾寧走近,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小妹留步。”
不等秦初迎上去,跟在丘瑾寧身後的丘首安伸手攔了路。
丘瑾寧便朝秦初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這才看向丘首安,淡淡應了一聲:“大哥。”
丘首安看了眼不遠處的秦初,冷淡道:“爹娘何時將你指給了那個瘸子,我怎麼不知道。”
一個商戶女,怎配如日中天的丘家,爹爹是一府父母官,他是探花,小妹還是狀元,一個身體有殘的草包,憑什麼來配。
“大哥,她叫秦初。”丘瑾寧神色也冷了下來,那是她的心上人,有名有性,不是用‘瘸子’一詞就能指代。
丘首安冷嗬一聲:“一個草包,也配…”
“大哥若無事,我就先回了。”丘瑾寧打斷丘首安的話,神色徹底冷了下來。
丘首安伸手又去攔:“小妹你糊塗,擇一佳婿,生兒育女才是良配,你如此亂來,爹娘知道嗎?”
“爹娘若不知情,大哥以為我是在欺瞞聖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