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芸,“……”
大概是他們燒得此起彼伏,喬芸有好幾秒沒能接上話。半晌,她了然地歎了口氣,“這段時間你們肯定都累了吧?老霍,你過來下——”
視頻畫麵晃動了一下,接著霍鳴出現在視頻裡。霍鳴先是關心了幾句,接著又看了眼陸煥的神色,開口道,“我和小陸單獨說幾句。”
陸煥默了一秒,“好。”
他說著拿起手機走向臥室外。
臥室門關上前一刻,鬱白含隱隱聽見霍鳴的聲線從手機裡傳來——
“差不多該收網了。”
·
陸煥和霍鳴在外麵講了十來分鐘。
鬱白含先拿了本專業書來看。隔了會兒,臥室門“哢”地推開,他抬眼就看陸煥走了進來。
陸煥的神色似乎比先前安定了一些,霍老的這通電話像是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鬱白含心情也跟著鬆快了點,朝陸煥拍拍床沿。
陸煥拿著手機坐過來,“通話還沒掛,霍夫人要繼續和你聊會兒天。”
鬱白含手裡正拿著書,他看陸煥舉著手機,就直接側身過去,同視頻裡的喬芸說起話來。
陸煥垂眸看去。
鬱白含烏黑柔軟的頭發幾乎掃到他的肩窩,癢癢的,他就稍微往後靠了一點。
剛往後一靠,鬱白含便扭頭伸手將他扒拉回來,“陸煥,不要把鏡頭懟這麼近,會顯得我臉很大。”
“……”陸煥看了他幾秒。
鬱白含莫名讀出了他眼底未儘的意味:把我當手機支架還這麼多要求,我們白含臉不大嗎?
他不好意思地把陸煥往後按回去,“那你靠著吧。”
對麵喬芸看得一陣“咯吱咯吱”笑。
又聊了大半個小時,雙方準備掛電話。
喬芸最後忽然提了句,“對了,生了病也彆一直窩在家裡。出去透透氣,散散心,說不定恢複得更快些。”
電話掛斷,鬱白含被說得有點心動。
他從陸煥手裡接過手機,低頭搜起養生民宿來。
身後傳來陸煥的聲音,“我讓人去訂。”
鬱白含刷地轉頭!他眼中閃著驚喜,嘴上還客客氣氣道,“那多麻煩陸醫生……”
“我想住帶庭院的那種,不如明天就去。”
陸煥哼笑了一聲,伸手把他湊近的臉扭過去,拿出手機很快安排了下去。
…
第二天中午吃完飯,兩人便出了門。
出門時沒帶彆人,樊霖算是陸煥的特助,這個時間還在公司上班。
陸煥開著車,鬱白含坐在副駕駛座。
他看向車窗外開闊的街景,心情果然輕鬆雀躍了許多。看了會兒,他又轉頭望向身旁陸煥的側顏,心懷感激,“辛苦陸醫生,還專程開車送我。”
私家車正駛過一段坑窪的道路,平穩的邁巴赫顛簸了一下。
車廂內安靜了幾秒鐘。
陸煥目視前方,開口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這是你新想出來的段子嗎,司白含。”
鬱白含,“?”
陸煥嘴角帶了抹冷笑,“誰跟你說我不去的。”
“……”嗯???
陸煥也要一起去嗎?
鬱白含潤了潤乾澀的唇,試圖彌補錯誤,“怎麼沒看到你的行李?”
“要用的東西車上都備著。”
“那你病好了,不用去公司上班嗎?”那個曾經三天不回家的總裁,是他的幻覺嗎?
陸煥側目瞥了他一眼,“嗬。”
鬱白含揣摩了一下,隨即撫掌讚歎,“我知道了,我們陸總是想營造出一種自己不行了的假象,迷惑敵方……”
“我不行?”聲音有些危險。
鬱白含強調,“的假象。”他倒打一耙,“看你,敏感成什麼樣?”
“……”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後,兩人到達了目的地。
陸煥選的養生民宿在一處山腳下,是有名的療養聖地。環境幽靜,空氣清新,富含負氧離子。
單獨的庭院已經預定好,兩人直接拎包入住。
這裡的庭院布局和霍鳴家裡有些相似,都是中庭一處園景,寬敞的中式客房正對庭院,四周是抬高的木質走廊。
一走進庭院,便有撲麵而來的陰涼感。
鬱白含跟著陸煥穿過走廊進到房間。
房間分裡外兩個隔間,外間是喝茶賞景的地方,裡間就是睡覺的臥房。
兩人進到裡間,入目便是一左一右兩張單人床。
鬱白含腳步一停,扭頭看向陸煥,“生疏了。”
“……”陸煥對上他幽幽的目光,竟然默了幾秒,解釋道,“是樊霖訂的。”
鬱白含目光稍稍緩和,“好吧,那算了。”
放好行李,兩人出了裡間。
鬱白含在外間的小蒲團上盤腿坐下,庭院裡大片深深淺淺的翠色映入眼中,讓人緊繃的神經下意識放鬆。
陸煥也坐到他一旁,抬眼看向庭外。
鬱白含朝他看去,對方深邃的眉眼舒展開,比起留宿公司的那晚已少了許多陰霾。
正看著,陸煥忽然轉頭看過來。
兩人近距離地對視著,鬱白含撞入那雙漆黑的眼底,定了幾秒,視線又驀地滑向陸煥殷紅的薄唇。
那兩三秒的觸感一瞬被喚起。
他不自覺地抿了下唇,又微微張開。
一隻手突然抬起來蒙住了他的眼睛,視線被封鎖,鬱白含伸手扒住陸煥的手腕,“?”
扒了兩下沒扒動,對麵沒有動靜。
他隻覺得好像有道視線落在了自己麵上——斂藏的銳利,裹著溫吞的熱意,帶起細微如電流般的酥麻感。
鬱白含呼吸微微亂了點,“陸煥…電療?”
“……”
覆在他眼前的手收了回去。
眼前重見光明,鬱白含適應了一下光線,就看陸煥已經起身走到了庭院走廊邊。
頎長逆光的背影映著翠意蓬勃的草木,框定在了門框之中,像一幅畫一般。
鬱白含摸了摸心口。
猝不及防,又在痛擊他的審美點。
·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天陰了下來。
雲過山頭,驟然下了場細雨。
陸煥在半個小時前接了個電話,然後回到裡間去開視頻會議。
鬱白含坐到了走廊外。
庭院的地麵一片洇濕,翠綠的草葉一垂一耷,被細雨洗得潤澤透亮。
陸煥講話的聲音隱隱從背後不急不緩地傳來,和庭外雨打草葉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格外讓人舒心。
鬱白含靠在隔扇門上,看向庭前細雨。
細雨洗刷了盛夏空氣中的浮躁,將殘留下來的腐朽與泥濘都衝了個乾淨。
空山雨後,合該萬物如新。
…
不知在走廊外坐了多久,鬱白含聽著雨聲漸漸起了困意。
他乾脆閉上眼,闔目養神。
背後的臥房裡,陸煥說話的聲音停下了。幾分鐘後,裡間門被嘩啦推開,腳步聲朝著外麵走來。
鬱白含正想睜眼坐起來,一件外套忽而落下來,搭在了他身上。
“……”
他剛想睜開的眼睛又一動不動地閉了回去。
陸煥站在他身側沒走。
鬱白含閉著眼,暗自催促:懂事的指揮官是不是該把風吹雨淋的蘿卜抱回屋裡,栽起來?
等了十來秒,身側的人似乎蹲下了,一隻手環在了他背後。
他順勢一倒,靠在了陸煥肩頭。
陸煥頓了頓,叫他,“司白含。”
鬱白含穩如老蘿卜,裝睡到底。他正默默等著陸煥將他抱起來,麵前忽然落下一聲隱忍的喟歎。
氣息拂麵,像是混雜了直白的視線。
緊接著一隻手按上了他的唇,不輕不重地一揉。
鬱白含差點睜開眼!他心跳陡然一陣加速,強忍著沒有呼吸打顫。
好在下一刻陸煥便收回手。
那隻手穿過他的腿彎,將他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