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甜);
結束通話,江辰遇略沉了麵色。
他沒有下載所謂的微博,而是直接撥給方碩。
“江總。”
“我聯係司機現在去您家嗎?”
接通的瞬間方碩便進到工作狀態。
江辰遇不答隻問:“熱搜怎麼事?”
剛剛秦戈在電話裡有說,情況他知道大概。
方碩今天在假,顯然還不懂狀況,極短一頓後立馬說:“您稍等,我看一眼。”
約過半分鐘,方碩的聲音再次響起。
“您是指……和沈小姐的戀情嗎?”
他遲疑地問,字裡行間都像在說——
有什麼問題嗎?您倆如此高調,不占領熱搜hot才不對勁。
“不是。”江辰遇答得自然,但壓迫感不容忽視。
又過數秒,方碩似恍悟:“噢,是曝光沈小姐和宋氏關係的熱搜嗎,我這就處理。”
那條熱搜就是明白了告訴全世界。
他江辰遇的女友是宋氏千金。
而宋氏如今岌岌可危,江盛但凡存有人道主義精神,都不能漠然置之。
對公眾而言,宋氏隻是經營不善和有家庭內部矛盾,但在業界誰不知它狼藉聲名,宋氏使何種伎倆江盛倒都不屑,但事牽兩人感情問題,不見得能多容忍。
方碩要這點自覺都無,也不能常年穩坐總裁特助的位置。
隻不過江辰遇意不在此。
儘管具體原因不知情,他也清楚沈暮並不願意和宋氏有牽扯。
微博情況方碩自懂分寸,江辰遇沒有多看的必要,他未多言,隻在掛斷電話前撂下句調查清楚。
光線越過喬木覆下薄薄暗影,綠意遮眼。
江辰遇淡垂的眼睫半斂漆黑瞳仁,短瞬後,他用私人號撥出電話。
鈴聲隻響兩秒便被接起。
“喂。”
那邊可能也是在陽台,微風細碎,聲音聽著有些空虛的啞。
江辰遇語氣明顯溫和下來:“剛睡醒?”
“有一會兒了。”
沈暮聲線跟眼前的陽光一樣蘇暖:“我正想找你。”
江辰遇不著急表明這通電話的目的。
在她的乖聲乖氣裡含了笑:“你說。”
沈暮輕慢地答:“你有看微博嗎,那些話題,熱度還挺高的,對你……會不會有影響?”
這姑娘哪都好,就是太在意他人,禍水淋頭了心裡還掛著濺濕到他沒有。
江辰遇短促笑一聲,帶著無奈拖沉了尾音。
“這是我要問的。”
“沒保護好你**。”
沈暮迅速做出反應:“沒關係。”
她儘量讓自己表現得無所謂:“也不是什麼要緊的,網友圍觀兩天就過去了。”
又不是什麼值當關注的流量名人,充其量就是他們某一時的飯後閒資。
沈暮是這麼認為的。
但江辰遇清楚事情的關鍵在於他。
從頭到尾隻是因為和他扯上聯係,相關她的話題議論度才會飆升,否則宋氏隻是宋氏,網友不足以對她的身份過度好奇。
江辰遇溫潤的聲音從嗓子裡漫出來。
“彆多想,我會解決。”
太陽徹頭徹尾炙著高層露台。
沈暮一身吊帶睡裙,長發蓬鬆散亂肩背,光滑的奶肌白得發亮。
她伏在欄邊,被曬得有些燥熱。
可能原先心情就是悶的。
沈暮下一句本來想告訴他說,可以澄清戀情,免得她那名義上的繼母繼兄真拿這事作怪。
但他語氣平靜卻充滿讓人心安神定的力量,一說會解決,沈暮想開口的衝動頓時就偃旗息鼓了。
掛掉電話後,沈暮在陽台頓足片刻。
身走進陰涼的屋內,滿身燙意一瞬散下去。
沈暮坐到書桌前,心情有在自覺舒緩。
手機屏幕退通話前的微博界麵。
熱搜下的評論在不斷刷新。
【江總這身絕了,衝向老公的床!】
【這姐姐好美嗚嗚嗚,氣質我真服】
【我先哭會兒,半小時後沒來就是已哭瞎】
【同失戀,樓上姐妹帶我一個】
【srds我隻是缺少日久生情的條件罷了】
【般配得我氣抖冷mb】
……
【不就宋氏要垮,想靠江總逃過一劫唄,電視劇古早情節,可以。】
沈暮托著一邊臉,低歎口氣。
這時喻涵洗完臉驚呼著衝進來:“熱搜撤了我的媽!”
聞言沈暮下意識退出微博刷新看一眼,發現她和宋氏的相關熱搜真的突然全都不見了。
沈暮愣神:“誒?”
“絕壁江總吩咐的啊,這速度瑞思拜!”
喻涵以一種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的姿態靠她桌旁,繼續說:“放心吧,那倆貨還真把自己當事呢,江盛都敢招上去。”
吐槽幾句後,喻涵又對那條“喻白蘇紅豪門姐弟”的熱搜開始瘋狂指點,怒斥喻白不把她這親姐放眼裡。
經曆大悲大喜的心情難以言喻。
兀自沉思半晌後,沈暮忽然喚了聲。
“喻涵。”
“嗯哼?”
沈暮把要和hygge見麵的事告訴了她。
喻涵聽罷,神情從驚奇漸轉無語:“你倆玩兒呢?早都知道對方了不是?暗著偷情上癮啦?”
正常流程不是直接勾勾纏纏到床上?
喻涵難以理解他們還要正兒八經約定見麵的行為。
她用詞詭異,沈暮羞恥地低嗔一句。
接著有些猶豫周一的見麵:“我怕……給他惹麻煩。”
這姑娘乖得喻涵想手動給她植入叛逆因子。
“這有啥!我看江總巴不得你再麻煩點。”
“而且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你還能不去嗎?”
沈暮被問住,暫時不願去想,一歎而過:“下午陪我去趟天城苑吧。”
“行啊,沒問題,不過你要去乾嘛?”
“到秦老師家拿點資料。”
喻涵從她桌上拿了顆糖啃,“豁,你老師有錢人啊。”
沈暮和秦戈約了下午三點。
在家和喻白一起吃過午飯後,喻涵就開車帶她到達天城苑。
喻涵對這種書香門第有敏,瘮得不敢進來,所以在車裡等,沈暮沒勉強,隻自己前往,秦戈熱情招呼她坐,又說他父親出門和老友聚了,沒有旁人叫她不用拘謹,隨後便上樓取資料。
獨棟獨院,雕龍盤鳳紅木家具,浸滿文化底蘊的書卷氣,儼然是做學問的家庭。
想著也就拿個資料的功夫,沈暮便沒坐。
中式風格的客廳極有空間層次,側壁垂掛幾副書畫巧妙地呈托美感。
出於對畫作的敏感,沈暮不由自主走近欣賞。
抬眼的那一瞬,她驀然驚愣。
其中一幅水墨圖不見落款,但沈暮不至於自己的畫都認不出。
《春霽遊圖》。
那是她高三下學期參加中學生畫展的作品。
也就是四年前,被某人買下的那副。
四年後在這裡重見這幅畫,沈暮意想不到。
她生生愣住,霎那間,體會到什麼叫憶如潮,洶湧心間。
這種感受前所未有,激烈到她思緒千百轉,像神識抽離軀體,畫是神秘的介質,將她驟地吸進一個異次元世界。
這一刻夢境一般恍惚。
沈暮想到第一次和hygge聊天的情形。
她清晰記得那天自己溢於言表的喜悅。
因為收到畫展的一萬元報酬。
這些錢對她算不了什麼,但初感總是神聖的,人生售出的第一幅畫,無論金額高低,它的價值都無可替代。
所以當時,她想知道賣家的衝動很強烈,隻是主辦方給她的複是對方匿名不能透露信息。
沈暮滿腹興奮無處托尋,靈魂像在上空飄來蕩去怎麼都找不到寄居。
但極致的惆悵後往往伴隨驚喜。
當晚,她奇跡般地收到他的好友申請。
昵稱是hygge.
申請備注的那句話她永遠都記得。
他說。
“小朋友,畫不錯,如果放學後有空,解答顧客一個問題好麼。”
書桌前,沈暮脊背蹭一下挺得筆直。
她丟開數學試卷,幾乎秒通過。
聊天框的第一句話是對方先說的。
他沒有任何多餘辭藻,完全地開門見山,直接問她能否遮掉畫上落款。
沈暮處於激動狀態。
小哭包:嗯。
小哭包:可以。
小哭包:買了就是你的。
她甚至開始語無倫次。
小哭包:其實。
小哭包:其實一萬塊貴了。
小哭包:那個程度的畫展,三位數足夠。
小哭包:你是不是被主辦方忽悠啦?
對方當時可能有點傻眼。
對她這不打自招,就把底細儘數交代清楚的行為。
hygge啼笑皆非:換個心理素質低的就該讓你退錢了。
沈暮懵了下,良心過不去。
小哭包:我可以退你……
小哭包:但我微信裡錢不夠,你等我周末放假,先把錢存了可以嗎?
接著她啪嗒啪嗒敲著手邊的計算器,將材料費和手工費進行精確計算,三分鐘後得出差價。
小哭包:退你九千兩百七十塊。
小哭包:行嗎?
她為自己的價值搬出依據。
小哭包:我的墨汁毛筆畫紙都很貴的,而且工期四天,絕對沒有敷衍。
小朋友太好欺負,所以對方沒有當場拒絕。
hygge:沒作業麼。